第4章 ——公子策!

钟宴擦了擦耳朵,小声冲钟宥道:“哥,这话我怎么听着耳熟?”

这不是他们家小妹方才放出的豪言壮语吗?

“那个叫公子策的臭小子,是不是趁我们出征的时候偷偷来过大兆,拐带了阿窕?”

钟寓插嘴进来:“你们的妹妹你们不知道?她那性子谁拐带的了?”

钟宥钟宴闭了嘴。

那厢,司徒澈还在好整以暇地看着钟窕。

司徒敛倒是脸色难看地跳出来:“这桩婚事不可能!本宫不答应!”

钟窕微微向他侧目:“太子不答应?”

意思很明白:你父皇还在这呢,你先做主了?

司徒敛自知失言,急忙跪下来:“父皇恕罪!”

司徒澈意味不明地问:“阿敛不答应,为何啊?”

“父皇!钟将军!”司徒敛急声道:“你们自小看着我与阿窕长大,知我对阿窕的情谊,她、她不能嫁给公子策!”

西梁的礼官奇怪道:“可是大姑娘一直没有婚配,我家皇子求娶,有何不可?何况这不是还要看大姑娘自己的意思么?”

司徒敛一脸菜色,狠狠瞪了礼官一眼。

众人七嘴八舌,越说越乱,眼看就要收不住场。

此时,钟律风咳了一声,打断争执。

他的脸色显然也不好看,可是在他的立场,不论是司徒敛还是公子策,都不是钟窕的良配。

他就一个女儿,高门大户,也自知有一天三个儿子若是声名大鹊,那皇帝会更加忌惮他们钟家。

所以他不希望女儿变成皇家的棋子。

再说那公子策,虽然钟律风没有见过人,可是任谁都知道,三皇子不受宠。

阿窕若是嫁过去,出嫁从夫,往后就要在战场上过一辈子,他自然不想女儿受苦。

怎么阿窕偏偏说要嫁给他呢?!

他绝不同意!

“圣上,这婚书来的仓皇,臣还没有做好嫁女的准备,就先替阿窕回绝了,请使官转告三皇子,小女配不上皇子的青睐。”

钟窕:“爹——!”

钟律风将她一瞪:“闭嘴!”

钟窕就闭了嘴。

前世公子策第一次递婚书时,钟律风就是这么回绝的,她毫不意外。

好事多磨,如今的局势确实也不急于嫁过去。

司徒澈满意地笑了:“是了,阿窕年纪还小,不着急。”

一场宫宴,几乎都食不知味。

散的时候,司徒澈看着钟律风,似笑非笑的做派:“爱卿真是养了个好女儿啊。”

钟窕刚上马,马屁股就被钟律风踢了一脚。

姑娘家本该坐轿撵,可她向来调皮,小小年纪就混在马场,学哥哥们骑马。

钟窕知道父亲是在警告她,摸摸鼻子有些心虚。

“你们几个给我滚,阿窕跟过来!”

骂的是儿子们,然后一扬马鞭,先策马而去。

钟寓幸灾乐祸:“哦~有人要倒霉咯!”

钟宥:“阿窕,爹要是要打你,你就哭,我看娘一哭他就没有办法了。”

钟宴:“娘们才哭鼻子,你是娘们吗?”

钟窕:“......”

行,熟悉的嘲讽,是她的好哥哥们。

钟窕一拍马屁,跟着钟律风去了,背影飒飒,很有将门的风范。

到了无人的河岸边,钟律风下马来,粗喘着气,显然气大发了。

钟窕自己请罪:“是女儿鲁莽了。”

“你知道自己鲁莽?!你多大了?!”

钟窕顺溜地接:“十六。”

“......”这要是儿子,钟律风就一脚踹过去了:“你与公子策相识?”

钟窕想点头,想了想只能摇头。

要是说认识,那她爹可能真的惊悚了。

“那你为何要嫁给他?”

“我不想嫁给太子。”

钟律风一愣:“你往常与太子玩的好,也不见得排斥,今日为何要故意激他?”

“爹爹,”钟窕打算明说:“圣上忌惮我们钟家,怕我们功高盖主,是吗?”

钟律风心一跳,左右看了看,怒斥她:“什么话都敢说了?!”

钟窕知道他的左右卫在附近把守,不管不顾:“圣上眼里容不得沙子,我们钟家如今进退两难,他今日要您去西北边塞,怀的是什么心思您不知道吗?”

怎么会不知道?

只是钟律风到底不会将司徒澈想的那样坏,他不会想到司徒澈会为了拔掉他,在沿途设下陷阱。

“什、么?”

“爹爹,圣上他什么都做的出来,西北一行,决不能去,就算要去,也要做好准备。”

钟律风愣愣的看着钟窕。

自己的小女儿,什么时候有了这么敏锐的心思?

半晌他才道:“你怎么,怎么会知道?”

而且皇帝能做什么?难不成直接杀了他们钟家?

钟窕回答不出,总不能说我是吃一堑长一智,因曾经经历过您与兄长丧命,所以如履薄冰吧?

但是皇帝的心思,一计不成还有一计,他肯定不会让钟家安稳地继续拿下功名。

防得了今日,那明日呢?

在这黑沉沉的夜里,钟窕其实也并无把握。

她只能规避掉如今的风险。

“爹,或许大兆已经不值得我们如此卖命了。”

钟窕这话说出来,被钟律风狠狠打了一巴掌!

‘啪’!

她被打的偏过脸去。

钟律风似乎气急:“我曾在先帝面前发誓,定然会护大兆无庸,你这话不要再说!”

脸上火辣辣的痛,可是钟窕明白,要让她爹相信皇帝恨不得他们钟家死,这很难。

大兆是父亲的信仰,信仰若是塌了,人基本也就废了。

她只能一步步来。

护住家人,瓦解掉司徒父子的算计。

钟律风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掌,想去碰钟窕的脸:“阿窕——”

钟窕柔顺地让他抚自己的颊:“爹爹,我承受不起失去你们的代价。”

她不可能再一次看着家人惨死,绝不可能!

钟律风没有再逼问。

“太子那里,你是怎么想的?”

提到司徒敛,钟窕眼中露出嘲讽:“不嫁。”

钟律风先回去了。

春夜里偶有虫鸣,江岸被火烛映照的亮堂。

钟窕对江发呆,半晌,身后突然传来脚步轻响。

习武的人听力敏锐,钟窕握紧了手中的马鞭,等人靠近五步之内,她迅速出手,马鞭一扬而起——

而后被人稳稳抓在手中!

来人眉目如画,唇角轻抿。

——公子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