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你在慌什么?”

“止痛针?不可能!”苏童童直接否定,“老师出来的时候说的话,你也听见了,老师再三叮嘱了,不能打止痛!”

“是手术中打的。”薄泾霆目光森寒,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起身就往门外走,“先去医院。”

苏童童紧随其后。

这个时候,孩子要紧,其余的事情,都得往后放。

轿车一路飞快,直到医院门口才急急停下,薄泾霆率先下车,径自就往电梯走,苏童童下车只能看得到他消失在拐角的衣角。

这是生气了吧?

苏童童抿了抿嘴唇,脚步更是沉重了几分。

止痛发作是有时间的,这会儿才发作,倒确实应和了薄泾霆接的电话里说的东西,如果是手术中打的,这会儿药效刚刚好。

可是,怎么会呢?

参与手术的人都知道打止痛的严重性,怎么可能会打错?

拿错就更不可能了,医院的止痛需要主治开单,药房才给出药。

是谁?是谁在故意地陷害她吗?

首先可以排除老师和祝医生,她相信自己的老师,也相信老师教出来的学生,更不用说祝医生对老师十分尊敬,这场手术里面无论出了什么差错,就算矛头是对准她的,对老师的声誉也一定会有影响。

可除掉在场的两个人,剩余的不就只有她了么?

没做这样的事情,苏童童是问心无愧的,但……在别人眼里,可就不一定了。

电梯门在病房所在的楼层打开,苏童童怀着沉重的心情下了电梯,一抬头,正对上长廊尽头一群人的眼神。

和走时隐约带着些感激的目光不同,这些人眼里掺杂了很复杂的情绪,恨意有,怨意有,不解更有。

身着警服的人正在询问,听见声音也看了过来,眼里明晃晃的全是怀疑。

团团的爸妈这次多了几分理智,没上来喊打喊杀,只是在看见她的第一眼,就立马撇过了头去跟身边的人道:“她就是苏童童。”

身着警服的辅警皱了眉:“视频里面的那个?”

“是。”

“她不是凶手,”薄泾霆从旁边的病房走出来,目光在众人身上一扫,“童童如果想对团团不利,不出手施针就好了,不需要这么大费周折,其中应该还有别的,被忽略了的地方。”

“希望如此吧。”走时还道过谢的傅川脸上满是冷淡,他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女人,意有所指,“我也很好奇,在场这么多人,为什么就她最有嫌疑。”

薄泾霆皱眉,没有立刻接话,苏童童脚步一动,就要过去,身后就传来了声音,是秦怀宇。

“三爷,按照您的吩咐,上午为了确保手术成功,小七他们已经提前封锁了整个医院,进出人员都要登记,上午只有三个人出去过,现在都已经找回来了,其余的人也吩咐他们在大会议室集合了。”

“所有人都在了?”薄泾霆确认了一句,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就不再浪费时间,开口让所有人去会议室配合调查。

辅警问完了一个人,收好了笔记本,客套了一句忽而又想起了什么,眼神就落在了苏童童的身上:“这位就是薄夫人吧?”

薄泾霆抿了抿唇,最终还是点了头:“是。”

“那,薄夫人作为犯罪嫌疑人,也会配合调查的吧?”

问出这句话的实习生自以为很聪明,没直接问女人,而是问向了身边的男人。

他早听过苏童童的大名,任性,刁蛮,不学无术,不守妇道,种种皆是骂名,但现下见了人,又觉得对方与传闻不同,甚至算得上乖巧,对上团团父母近乎指名点姓的怀疑也没有类似生气发火的样子。

于是他顺理成章将这一切,归于了薄泾霆的功劳,掌握了整个深城经济命脉的三爷,一个女人而已,在他手上翻不起什么浪花。

更不用提,方才录的几个人的口供,他更坐实了自己的猜测,甚至心里面已经觉得这是板上钉钉的事,语气上也带了几分理直气壮。

但这次,他想错了。

薄泾霆的脸色几乎是顷刻间就冷了下来,眸中神色锐利如尖刃:“配合调查自是应该,但目前并无任何证据证明我夫人与这桩事故有任何直接关系,嫌疑人这三个字,用得太早了吧?”

实习生不明所以:“可贵夫人确实在当场,也有冲突在前,其余两位医生与被害人并无任何过节。”

“我的意思是,”薄泾霆停下脚步,微微偏头,冷漠的眼神一寸一寸扫过在场的所有人,“这三个字,用得,太早了。”

“三个人之中,只用在她的头上,是不是太欺负人了些。”

男人的语速不快,声调略沉,降下时却仿佛重若千金,压在每个人心头,让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抱歉,实习生,不懂事,”辅警打圆场,“薄夫人见谅,这我们局里实习生,大学还没毕业,来了刚三天,今天局里人手不够,就给带过来说看看能不能帮上点忙。”

“小孩子,没出学堂门,说话没大没小的,三爷,夫人,您俩别跟他计较。”

“没事,能理解。”苏童童看薄泾霆还要说什么,连忙开口打断,“不是要去会议室吗?先去吧,你放心,我作为当事人,没脱开嫌疑之前,哪儿都不会去,一定配合调查。”

一场冲突落幕,一行人浩浩****地就往会议室去。

薄泾霆跟着抬步,路过苏童童身边时,感觉到了衣袖轻轻一动,他脚步一慢,就走在了众人后面。

“你不怀疑我吗?”苏童童仰脸去看身边的男人,脸上甚至带着几分笑意。

但眼底的惶然和慌张根本藏不住。

她害怕。

从忘了和薄泾霆的冲突到底是怎么起来的开始,她就仍不住地害怕。

她确信在自己的记忆里她没有伤害任何一个人,可她害怕,在那些她不记得,也无法确认的记忆里,她真的害过人。

但在刚刚那群人面前,她只能硬起头皮说不介意,可心中,到底是害怕的。

如果真的是她做的,该怎么办?

薄泾霆停了脚步,仔细看着对面的女人。

他能看见女人唇上被咬出来的齿痕,急促的吐息喷在了他的身上,明晃晃地告知了主人此刻紧张又害怕的情绪。

他沉默的时间太长,苏童童心里更慌了,她不自觉地伸手抓住了男人的衣领,急急地道:“如果我是清醒的,我一定不会害团团的,你信我,我不会害她……”

“那你慌什么?”

在她语无伦次的慌张里,男人看着她,静静地问道。

“如果不是你做的,你在慌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