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蓄意栽赃陷害

卫书懿从未见过帝王私底下是何模样,至少,像这样孤身一人执伞前行,没有浩浩****的侍从们跟着,是她想不到的光景。

这一路上,她没再淋到寒凉的雨水。

每次悄悄抬头张望,都发觉伞偏向了自己,心底蓦地涌上暖意。

“陛下,您可算回来了!这……”杨公公匆忙跑出来迎接,尖细的嗓音戛然而止,若有所思的打量着她,“哎哟,底下人怎么伺候的!陛下大病初愈,是不能淋雨的!”

她暗自看向他的肩膀,明黄色被洇湿了一块,又想到他尚未痊愈,不由得心生愧疚。

帝王领着她入了主殿,里头侯着的还有两位年轻的侍从。

其中一位突然警觉上前:“陛下怎的把女子带来了?她……”

“去去去!让陛下先换件衣裳!”

杨公公忙前忙后,在屏风内替帝王换下被打湿的龙袍。

卫书懿尴尬的站在原地,除了蔓延开来的寒意,还有被侍从注视的羞赧。

好在他很快就出了屏风,继续将她挡了个严实:“非礼勿视。”

“是!”对方还是忍不住提醒,“陛下,国师曾经说过,这里是不能让女子……”

仅仅是斜睨一眼,侍从便住了口。

君臣有别,不该过问的,就应适可而止。

“去那边烤火吧。”

卫书懿忙垂首谢恩:“多谢皇上。”

绣鞋在玉阶上留下泥泞印记,擦肩而过时,她听到侍从不满的嘀咕:“陛下最厌恶不洁,真是没规矩!”

主殿里只剩下他们二人,帝王掀衣入座,开始批阅奏折。她瑟缩在一方小角落,靠着熏炉取暖,寂静异常。

“方才他说……这里不允许女子进入,陛下若是觉得困扰,奴婢……”

“无妨。”

她又没了话题。

没了高台,失了珠帘,又不是在那间逼仄的黑屋,她总算可以看清帝王的相貌。

闲卧浮云风雅赏,皎如明月的侧脸,吸引了她的注意。

再次眼神交错时,卫书懿惊觉失态:“……陛下为何要帮奴婢?”

“寿宴一别,你又清减了不少。朕非草木,也会怜香惜玉。”

他还记得自己?!

“哒。”

发梢上的雨水汇集成一滴,砸向了玉阶。

帝王循声望去,语带关切:“熏炉烤火是慢了些,可要去暖阁更换衣物?”

他的目光澄澈又温柔,丝毫不含欲望。

卫书懿突然记起这些年的过往,她总因出众的姿色,招惹来垂涎又脏污的目光。

可他不同!

“谢皇上关怀,奴婢屋里还有一件,回去换上即可。”

他重新坐好,俯首翻阅奏折,写下朱批,不再多言。

好不容易盼到了雨停,卫书懿如蒙大赦:“多谢皇上准许奴婢在此避雨,现下天色已晚,奴婢该回去了。”

“楚沐,你带她回寿康宫。中途找个可靠的嬷嬷领回去,别添麻烦。”

“是!”

他给了她周全,甚至考虑到了人言可畏,以这种方式将她安稳送回住所。

等到她推门进去,银烛正靠在床头咳嗽:“咳咳……我听说,你替我去司药司寻人了?”

“是,可惜我……”

“不碍事的,我们人微言轻,请不动那儿的人也是情理之中。”银烛招招手,示意她靠近,“外面雨下的挺大,害得你也淋湿了。万一也像我一样感染风寒,那真是我的罪过!”

“晚些时候我再去司药司试试,你的病,绝对会好起来的。”

卫书懿安抚了几句,便进了内室更换衣物。

隐约有龙涎香的气息在鼻尖流窜,她想起那张霁月光风的面容,心下悸动。

当天夜里,她又冒险去了趟尚食局附近。暂时无法以真面目见旧人,好在她熟识周边地形,轻车熟路去了那方“小菜园”,找来几株她曾经种下的草药。

待侍卫换班时,又摸黑跑回了寿康宫。

“子衿姑姑,就是她!”

刚进门,就听见轻罗的指责。

毫无疑问,对方发觉她不在屋里,便拿着把柄告密去了。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掌事姑姑走到她面前,语气不善,“鬼鬼祟祟的,做什么呢!”

“奴婢擅离寿康宫,甘愿领罚!”

卫书懿答非所问,又装的惊慌,引得轻罗继续信口胡说:“姑姑,我说最近怎么总是少东西呢!我珍藏许久的耳坠,会不会就是被她偷走了,夜里找什么不干不净的人卖了呀!”

宫中私卖物品,可是大忌!

子衿姑姑看她护着袖口:“藏了什么?交出来!”

她惶然抬头,似乎在犹豫。

“太可疑了!”轻罗几步上前,居高临下的叫嚣,“你这贼人,还不赶紧交出赃物?!姑姑的话没听见么?”

卫书懿将袖子里藏着的草药悉数放在地上,跪着请罪:“是奴婢昏了头!白日看到司药司附近有几株草药,可以解了银烛妹妹的病痛之苦,奴婢就趁着天黑采了过来,想着……”

“你懂医理?”

“原先在王府中学过一些。”

子衿姑姑示意手下搜身,确认没有私藏其他物品后,面色缓和了不少:“襄助同伴是好心,但也不能越过宫中规矩!”

“是,奴婢这就领罚!”

“月钱扣下一半,接下来几日,你就去做外面洒扫的活,暂时别近身伺候太后。”

这已经是手下留情了。

卫书懿再次叩首:“多谢姑姑!”

轻罗却觉得不公平:“姑姑,要不要去她房里搜一下?此人做事非常古怪,说不定赃物就……”

子衿一记眼神过去,算是警示。

宫中最忌讳残害同伴为自己铺路的行径,轻罗还是打错了算盘。

就在此时,一直在榻上休养的银烛突然走出来,捂着帕子边咳嗽边说——

“轻罗,你忘性还真是大……咳咳……那个耳坠掉在夹缝里了,我刚才……咳咳……整理床褥的时候替你找到了,不是流萤偷的!”

明面上,误会解除。

实际上,掌事姑姑对轻罗的猜忌又深了几分:“既如此,你也去帮衬着流萤,洒扫一段时日吧!”

卫书懿捡起草药,越过轻罗那张气急败坏的脸,看向不远处羸弱的身影。

银烛盈盈带笑,用口型告诉她两个字: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