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足月就摔断了腿

正在认真吃手的阮星从始至终都没有察觉到哪里不对劲。

直到身体突然失重下坠,接着,腿部一阵剧痛传来,像是骨头断了一般。

耳边吵杂声此起彼伏,有人喊太医,有人喊她小公主,有人在哭,在求饶......

阮星脑子嗡嗡作响,腿疼得要命,她不想哭连累其他人,可是真的太疼了,最后忍不住“哇呜哇呜”大哭起来。

郁寒夜半倚在汤池沐浴,心口突然抽痛,而后疼痛加剧,这次,比前面任何一次都疼得令人窒息。

一旁,安公公见郁寒夜脸色不太对,一脸担忧地问:“皇上,您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不要奴才去叫御医过来?”

郁寒夜心如刀绞,听到安公公在耳边叨叨,他一脸烦躁地吼道:“滚出去!”

安公公愣了片刻,反应过来,一个激灵,拔腿就跑。

郁寒夜有些站不稳,他捂着胸口,寒眸微闪,后槽牙紧咬,冷声道:“那个小东西又怎么了!”

他不过就离开了这么一会儿,一群废物,连个孩子都照顾不好!

郁寒夜隐忍着疼痛,扯过挂在屏风上的里衣披在身上,鞋都来不及穿,转眼消失在御池。

寝宫里,

阮星此刻躺在地上,她疼得稀疏的胎发被汗水浸湿,紧贴在头皮上,小脸哭得通红,泪涕抹得满脸都是。

宫女几次想抱起她,只是刚碰到她的身子,她便哭得撕心裂肺像是要窒息一般,宫女只好作罢。

好在御医提着药箱及时赶来,他提醒所有人后退让出地方,迅速为阮星检查身体。

手刚碰到阮星的腿,阮星疼得拼命挣扎,身子不停扭动,小手胡乱在脸上抓。

阮星觉得自己的腿可能断了,使不上力,一用力就刺骨地疼。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新上任的奶娘,以至于她不惜对一个不足月的孩子下如此狠手。

方才,明明就是那奶娘故意将她递给宫女,又故意趁换手的时候突然松手将她“扔”到地上的。

被扔下去和无意坠落的感觉完全不同。

只是,自己是个不会说话的孩子,也没有人亲眼看到奶娘的动作,那宫女怯怯的模样,定是吓坏了,恐怕也不敢指认奶娘。

突然,一股寒意袭来,郁寒夜颀长高大的身影闪现,他赤着脚,衣襟凌乱,微微敞开,性感的锁骨若隐若现,三千青丝披散在后背。

男人犀利的凤眸看向躺在地上哭的凄惨的小东西,手指收紧,周身气息骤然变冷。

厉声问,“怎么回事?”

御医正好为阮星检查完身体,怯怯应道:“回,回皇上,小公主的大腿,摔骨折了。”

御医话说完,寝殿内瞬间安静得几乎能听到落针的声音。

就连哭得撕心裂肺的阮星,也因为御医的话,哭声戛然而止。

她一想到自己以后可能是个瘸腿的,又伤心地哭了起来。

郁寒夜被阮星的哭声搅得暴躁恼火,胸口憋闷,脸色苍白。

他喉咙一抹腥咸溢出,随即又咽了下去,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冷声提醒御医,“那还不快给她医治!”

御医紧张地道:“皇上,小公主太小,不能随意用药,目前只能用保守的治疗方法,但这痛苦,微臣怕小公主承受不住……”

御医话还未说完,整个人就像断了线的风筝,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打飞了出去,落在殿外发出一声惨叫。

郁寒夜居高临下的看着躺在地上痛哭的小东西,紧咬着牙关,将她抱起。

冷眸扫了一眼她的左腿,掌心落在她受伤的地方。

语气冰冷又透着几分不耐烦:“小东西,给孤闭嘴。”

阮星心里正欲骂人,感觉到方才还刺骨疼痛的腿一阵暖意袭来,疼感消失,她眨巴着清澈的眼睛盯着男人模糊的脸,瞬即停下哭泣。

她的腿好像不疼了!

来不及多想,阮星小心翼翼动了一下,又动了一下。确定真的好了,她激动地在郁寒夜怀里手舞足蹈,活像一只小青蛙。

方才摔懵了,她竟然忘了暴君天生拥有神力这事。

回神,阮星咧开嘴对郁寒夜笑,小手举起,小手指一张一合,很卖力地讨好他,咿咿呀呀跟他说着他听不懂的“谢谢”。

见郁寒夜不理会她,阮星试图抓他的衣襟,只是男人的里衣料子太滑太薄,她的手又没什么劲,好不容易抓住了又从手心滑落,几次不小心都碰到了他那结实有力的胸肌。

郁寒夜胸膛发痒,他低头看着怀里一点都不安分的小东西,视线落在她皱巴巴的小手上,犹豫了片刻,他将自己的衣襟拽过来递到阮星手中,心想,只要她能闭嘴不哭,衣襟随她去扯!

心痛的感觉很快消失。

郁寒夜冷眸扫视四周,最后视线落在奶娘身上,那犀利的眸光如锋利的刀,他沉声问:

“你说,怎么回事!”

奶娘浑身一震,受不住如此强大的威压,头也不敢抬,紧张地道:

“回、回皇上,老奴为小公主换、换好衣服后肚子不舒服,想、想让环碧帮忙搭把手,结果环碧没有接住小公主,小公主就,就掉地上了......”

环碧不停地磕头,语无伦次解释:

“皇上,不是奴婢,奴婢没有要伤害小公主,方才是奶娘说她身体不适,就将小公主硬塞给奴婢,奴婢刚伸出手去接,还未抱稳,奶娘就松手了,还望皇上明察,求皇上开恩,饶了奴婢......”

郁寒夜低声斥道:“该死!一群废物。”

话音落,一记掌风将两人震飞了出去,外面惨叫声响起,很快便没了动静。

其他人见状,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埋着头跪在地上。

他们心里清楚的明白,小公主是皇上不可触碰的逆鳞,以后照看小公主,定得万分小心。

郁寒夜抱着阮星走到龙椅前坐下,冷眸扫视殿内其他人,厉声呵斥:“全都滚出去!”

众人如释重负,连滚带爬逃离。

安公公刚赶到寝宫,便听人小声议论新任奶娘伤了小公主的事情。查问后才得知新任奶娘与上一任因为没有照顾好小公主被皇上处死的奶娘是亲姐妹。

安公公一颗心提到嗓子眼,进了寝宫,便跪走到郁寒夜面前磕头认错,说是因为他的疏忽,没有调查清楚奶娘的身份底细,才会导致奶娘因其姐姐的事情怀恨在心伤害了小公主。

郁寒夜冷眸瞥了一眼安公公,沉声道:“孤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一个时辰,给孤查清楚与那个奶娘平日里关系相好的所有人的名单包括她的亲人!”

安公公大概能猜到皇上要做什么,他抹了一把冷汗,急忙应道:“是,皇上。”

话音落,便低着头匆忙退下。

郁寒夜阴冷的墨眸打量着怀里安静的小东西,为避免类似的事情再发生,他决定在未找到解除他与小东西之间咒术的方法之前,小东西他亲自来带。

只是,郁寒夜低估了带孩子的难处。

阮星因为三番两次被奶娘暗害,心里对奶娘产生了排斥,便是郁寒夜此刻守在屏风后等着奶娘喂她吃奶,她也不愿意吃一口,小嘴巴紧抿着,别过脸拒绝吃母乳。

奶娘换了一个又一个,这一折腾,转眼便到了晚上。

阮星肚子实在饿得不行,也忍着眼泪不哭,闭着双眼,委屈地吧砸吧砸啃自己的小拳头,口水抹得手背到处都是。

郁寒夜忍了一整日,在看到小东西那倔强的表情和满手的口水时,瞬间恼火了!

他咬牙切齿的低吼,“安德盛!”

安公公疾步进来,郁寒夜瞪了安公公一眼,“这小东西已经一整日没有吃东西了,她这么闹是什么意思,嗯?”

安公公见自家主子嗜血暴躁的模样,心中忐忑不安。

这......

他就一太监,也生不出孩子,更没带过孩子,也不知道小公主为何突然不吃不喝。

买的育儿书才抽空学了几页,还没完全掌握和消化其中奥秘和技巧。

皇上突然召他来问他这些......

安公公犹豫了片刻,偷瞄了一眼自己手里的那本育儿书,想从里面找到原因。

郁寒夜见安公公半晌不吭声,他厉声低吼:“安德盛!”

安公公吓了一跳,手里的书籍落地,他心中一紧,扑通跪地,试图挡住那本书,“奴才在。”

郁寒夜余光瞥见安公公袍摆下书的一角,收回视线,薄唇动了动,“孤问你,为何这小东西不吃!”

安公公努力回忆着书上的内容,道:

“回皇上,依奴才所见,小公主或许不喜欢吃母乳了?要不,奴才去找点羊奶试试?”

一直没有哼唧的阮星再听到安公公提到羊奶时,眼睛顿时亮了。

也不啃手背了,转头用力看向不远处模糊不清的安公公,小嘴巴咧开笑着。

郁寒夜见阮星如此态度,脸色瞬间拉黑。

看来,这个小东西确实能听得懂他们在说什么。

否则,怎么可能会在安德盛说“给她拿羊奶”时,她突然看向安德盛的方向对他露出如此“讨好”的笑容。

郁寒夜回过神,冷声呵斥:“还不快去!”

安公公应了一声,顺势捡走自己的书,疾步往殿外小跑。

还未走出宫殿,身后,冷漠低沉的声音又传来:“站住!”

安公公止步,心中一紧,顿了顿,缓缓转身:“皇,皇上。”

郁寒夜勾了勾手指,安公公袖口里藏着的书瞬间飞到他手中。

他扫了一眼封面上的字《最全面的育婴书》,一脸嫌弃的翻到第二页,里面记载的是婴儿的喂养、护理以及疾病防治。翻看了几页,便将书合上。

冷眸扫向安公公,安公公内心慌乱不安,“扑通”跪地,“皇上息怒,奴才就是想为您分担一些,所以才买了这本……”

话还未说完,郁寒夜沉声提醒他,“起来吧!以后身上多带几本!”

安公公半晌没有反应过来,回过神,点头如捣蒜,心中激动不已,没想到,皇上竟然为了照顾小公主,开始学习育婴秘籍了。

郁寒夜见安公公那欠斩的表情,表情瞬间冷漠,“还不快滚!”

因为安公公的“察言观色”“细致入微”,阮星终于不用再靠奶娘养活。

每日除了尿了、拉了、饿了,偶尔哭一声提醒郁寒夜,阮星便很少再哭。

也因此,郁寒夜心痛的毛病很少再犯,即便是犯了,也并不严重。

暴君龙颜大悦,便赏了安公公一屋子宝贝。

此事很快在皇宫传开,大家都在议论安公公是如何靠一个不足月的奶娃娃在皇帝身边混得风生水起。

有人总结:

一、安公公是太监,比男人更了解女人,小公主是女人,安公公知道女人想要什么。

二、安公公一直跟随在皇上身边,对皇上的脾性了解的一清二楚,所以才会每次逢凶化吉。

三、有人看到安公公近日一直在看育婴秘籍,还买了不少。他们想,安公公定是因此,每日夜里苦读育婴法则,知道婴儿喂养方法技巧,所以才会如鱼得水。

大家觉得第三条最靠谱,便私下偷偷托关系开始买起了各种育婴书籍,连夜补习。

自此,幽州一夜之间掀起了育婴书籍购买狂潮,幽州百姓不明所以,见大家都在疯狂抢购,便跟风买了放在家里备用。

用得上用不上先抢购了再说。

自从那日阮星被奶娘摔了以后,她就认定了郁寒夜这条大腿,除了郁寒夜,她不让任何人抱,谁抱她,她就哭。

郁寒夜从来都没有如此头疼过,却被一个小东西气的整日揉眉心。不论走到哪儿都得抱着她。

以至于半个多月未上早朝的他出现在宣政殿时,殿上文武百官脸上皆写满了震惊。

郁寒夜轻拍着襁褓中孩子的后背,语气薄凉却极具震慑力:

“众爱卿每日为难安德盛凑请孤上早朝,怎么,孤现在坐在这里,全都哑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