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征收落空
年底，镇上开山修路的征收公告出来了——陈家老宅被排除在红线外。
站在公告栏前围观的刘敏芳气得差点背过气去——那条红线，就沿着鱼塘的边缘和她的房子、田地擦肩而过。
一线两边，天差地别。
发公告那天，几乎全村的人都去了，黄珊和刁玉兰也站在了队伍里，当得知一切后，她们两个的义愤填膺不比刘敏芳差。
只是当双方隔着流动的人群目光相遇时，刁玉兰和刘敏芳的表情又变成了针尖对麦芒。
刁玉兰恨透了刘敏芳告诉村民们，陈保的死与自己女儿的疏忽有关。她觉得陈家没有把黄珊当自家人，任由外人泼污水而不解释，因而很气愤。
原本还打算在陈家取得征收款后分一杯羹的，此刻愿望落空，她看到刘敏芳时，竟有一丝报复成功的快感，于是带着嘲弄的语气道：“哟，亲家，看来这次征收是没希望了，你儿子还吵着要离婚了，只怕真个离婚了，这媳妇儿就不那么好找咯！”
她那大声而夸张的说法，立刻引得周围人哄堂大笑。
这其中不乏看热闹的乡邻。
刘敏芳老脸一讪，就想和其对骂两句，可再一看到站在对方身侧的黄珊，一想到曾经深厚的婆媳情，以及陈梁万一真个离婚了，这天龙就可怜了。
于是她只当没有听到，转身从人群里走了出去。
黄珊一直跟在母亲身后，尽量避免和婆婆打照面，她内心对婆婆一家子有着诸多腹诽。可这刻看着老人被母亲奚落，还落寞地离开。
她不禁于心不忍，朝母亲不悦道：“妈，你说够了吗？说好了就来看看情况，你跟我婆婆说那些干啥？”
刁玉兰霸气回应：“谁让他们一家子欺负我女儿了，我看见他们家人一回就要说他们一次。闺女，你别担心了，陈梁那小兔崽子不是嚷嚷着要离婚么，咱立马同意！离就离，等真离婚了，妈再给你找个好的，看他陈梁一没房子二没事业，还拖着一个儿子和一个老娘，有哪个女人肯嫁给他！只怕连个寡妇都懒得搭理他！”
她乐呵呵地说完，发现女儿已经气得走开了，忙在后边追边喊：“珊妹子，这一次你可不要心软了！你要再先低头去求他的话，那陈梁一辈子就骑你头上啦！”
黄珊内心很渴盼和丈夫和好，但母亲的话也让她深深惧怕。
回家后等了大约一个礼拜，陈梁终于带着陈天龙出现了。
一见到小外孙，刁玉兰夫妻俩就特别高兴。而看到女婿时，他们脸上又露出了鄙夷的神色——仿佛在说，“看吧，你家里没拆迁，果然还是忍不住回来求和了！”
当然，这话他们不会说出口的，不过陈梁还是敏锐地从老两口细微的表情中窥视得明白。
他没有辩解，只是让天龙上楼去找黄子澄玩，等儿子离开后，才从衣兜里掏出两张纸来放在茶几上，淡淡道：“你们一直拖着不离婚，为的也是看我家到底会不会征收，现在政府的公告已经出来了，再没可能了。所以还是快点签了字，找个时间去把手续给办了吧。”
这话犹如平地惊雷，将黄珊一开始在看到他时的欣喜若狂炸了个粉碎！
“什么？！你要离婚！”女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陈梁浓眉一挑：“你不也早盼着么？每次咱们吵架，你动不动就要离婚，这一次我随你的意。协议书我打印好了，一式两份，孩子归我，存款两人对半分。明天上午九点，我会在民政局门口等，希望你不要迟到。”
他说完这些，朝着楼上喊：“天龙，下来了，跟爸爸回家啦！”
“诶——来啦！”陈天龙回应着，快步跑下楼。
从母亲跟前经过时，孩子的眼里带着不舍：“妈妈，你和爸爸就不能不要离婚么？”
一直在旁目睹一切的刁玉兰冷脸道：“天龙，现在是你老爸要离婚的，可怪不得你妈妈。”
陈梁于是抚了抚儿子头顶，道：“乖儿子，不管爸爸妈妈还在不在一起，我们也都是你爸妈的，也会永远地爱你！”
黄珊闻言，忽然失控地朝丈夫吼道：“离就离！陈梁，别以为我稀罕和你在一起，明天上午九点民政局门口见，谁要不去是乌龟王八蛋！”
她大声说完，气鼓鼓地上楼了。
陈梁望着她的背影，张了张口，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翌日清晨，陈梁送了儿子去学校后，就骑着电动车前往民政局了。
远远的，即见黄珊站了马路边上等候。
今天的她穿了一条黑色皮质短裙，着淡蓝色吊装薄款羽绒服，另外搭配了一双亮黑色的高跟长筒靴，令人感觉眼前一亮。
陈梁走过去后，两人没有多话，直接向民政局里走去。
不一会，深红色的离婚证书即到手了。
两人并肩走出民政局大门，陈梁原想要送黄珊回家的，但话未出口，对方就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他看着她的背影，回忆过往的点点滴滴，觉得自己有很多对不起她的地方。在一起多年，连孩子都读四年级了，却连一个安稳的家也没能给她。
他在心里道：“珊珊，对不起，我无法忘记过去，也不愿继续拖累你。希望往后余生，你能找到一个比我有能力，又比我更加爱你的男人，过上你梦想中的幸福生活！”
……
沿着马路走出的老远的黄珊终于坚持不住了，大颗的泪水夺眶而出，她悲切得浑身颤抖，连呼吸都在哽咽：“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分开？曾经的我们……难道不是相爱的么？”
在来的路上，她还曾幻想——若是见面后，他肯对自己稍微和颜悦色一点，或者说承认自己也有错，那么她一定会主动提出和好的。可他冷若冰霜的脸孔让她明白了，那份爱早已随风逝去，现在他心里只有对这段婚姻的百般厌恶。
也许他们的结合本就是一个错误的开始。
若他真心想要只有，她宁可独自承受痛苦，也要满足他这份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