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给你换个老公吧
“你妻子身体里的环磷酰胺有些不太正常,是不是有过不当服用西咪替丁的经历……”
“这方面的药会造成不孕……”
“另外,她还有宫寒的毛病,还有不少的月子病,现在看着没问题,老了就遭罪了……”
“综合来看,她不适合生孩子。”
……
走在回家的路上,齐鸣礼脑子里都是医生对他说的话。
齐老头齐老太面目可憎的嘴脸在他脑海里闪现。
哪怕没有罗富路那封信,他也能完全理清楚他们对文雯下手的动机。
——他们想用子嗣问题完完全全拿捏他。
可惜,这样做只会让他更厌恶和逆反。
……
站在家门口,齐鸣礼拿着体检报告不知道该怎么办。
文雯对她的身体情况有知情权,可这毕竟太糟心,平心而论这么被针对谁能心平气和。
更重要的一点是,这件事让他意识到,自己才是最亲近之人痛苦的开端。
如果不是他娶了高山之地的明珠,她就不会遇到这样的事情。
而他在祸事发生后,对恶人轻拿轻放。
从小到大,除开家里人给齐鸣礼的阴影,所有人都赞他年少有为,前途不可限量。齐鸣礼也以为家庭给他的磨难不过是成功路上的小坎,他自然而然地漠视他们,立于高地冷眼相待。
可就是这么一伙臭虫,轻而易举地伤到他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齐鸣礼第一次觉得自己的高高在上是那么的不合时宜,他就应该在一开始就将这些臭虫碾成粉末,化作飞灰。
可一切都来不及了。
无往不利的齐鸣礼于家事上输得一塌糊涂。
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你怎么站这儿?”
文雯站在亮光处,诧异地看他。
屋里灯光融融,屋外齐鸣礼僵硬地递过去体检报告。
……
文雯停下翻看报告的手,耳边是齐鸣礼断断续续的声音。
他脸上是她少见的惶恐不安,眼神像是快要被抛弃的小狗,小心翼翼地怕她不跟他过了。
文雯心里乱成一团麻。
她自小生长的环境都是极为单纯的,被这么阴暗地惦记还是头一次。
误入狼群的小白兔对上有獠牙的恶狼,它会的只有一动不动装死,极有可能还是难逃一死。
难怪在齐家村的时候,无论她怎么避其锋芒怎么听话,齐老太等人都能找机会磋磨她。
“老婆……”齐鸣礼期期艾艾道。
文雯发呆的时间太长了,他害怕。
在他的灼灼目光下,文雯不知道说什么,可接触到眼神的齐鸣礼心凉了半截。
她对他无话可说了。
完了,他一向软乎的老婆好像要黑化!
而且她竟然不哭!
不对劲不对劲,齐鸣礼害怕得直流冷汗。
当文雯开始收拾东西时,齐鸣礼脸直接发白。
他脑子里瞬间飞过文雯说过不下去要离婚的画面。
齐鸣礼颤抖了一下,按住文雯的手:“别走……”
“我去我爸那住几天,我有点乱,”文雯拿开齐鸣礼的手,“你也想好怎么给我一个交代。”
夜半时分,齐鸣礼独守空房。
凄惨的还以为是哪里来的单身汉。
……
文雯到应修明宅子的时候,他正给两个外孙讲睡前故事。
还是齐罐罐最先闻到妈妈的味道,跑来开门他们才发现她。
否则她还不知道要在外面站多久。
门打开后,齐罐罐和齐悠悠扑进妈妈怀里。
“怎么这么晚还过来?”伟叔疑惑道。
雨刚停不久,时不时就要下一下,这时候出门可不明智,而且天还这么晚了,南区又是个不太平的地方,就算有要紧事也该明天再来才是。
应修明想得比较多,猜到女儿一定是遇到什么大事才会在方寸大乱的时候过来,否则她不会来麻烦他。
“先进来。”
待到屋里,应修明给她递了杯热水,又让伟叔把孩子带出去。
他问从一开始就沉默的女儿:“发生什么事了。”
文雯将今晚所受的冲击吐露出来。
也就是亲爸在身边,她才有勇气从齐鸣礼身边走开,找到一时清净的地方,她希望得到爸爸的意见。
“……虽说事情已经过去,可我总觉得这口气下不去。”
“哪怕现在两家不在一块了,我还是有些气的。”
齐老太想方设法作践她,恶毒的程度令人大开眼界。
说着说着,文雯的眼眶都红了。
“我知道这事和鸣礼没有关系,可我总是忍不住迁怒,和后怕,”文雯看向应修明,“爸,这些日子我想住你这里可以吗?”
应修明点头。
他思虑良久,想着怎么安慰闺女,不妨她问一句:“爸你为什么会选鸣礼给我当丈夫?”
应修明默了默。
他当年的情况太特殊,假死得天衣无缝,当年的友人发小都以为他不在了,等同于断绝所有关系。另外为了自己和女儿的安全,他也不会考虑家世相当的人家来暴露自己。
后来有几家死得渣都不剩,更加让他笃定藏起来的想法。
哪怕之后他和部分友人相认,也没有改过这个念头。
在文雯长大后,他一度要招上门女婿。
哪知后面会遇到个等同于上门女婿的齐鸣礼,而且他各方面比平庸的软饭男好得多。
认识他时,他就像无根的浮萍,没有依仗的家人,只能在基层苦苦煎熬。有机会建功的时候,他一定是第一个冲上去的人,就是可惜分功的时候,老是被人挤占功劳。
有一次进山猎熊瞎子,作为考核任务,他被人摆了一道,有好几只黑熊袭击,导致生命垂危,应修明就是那时候救了他。
两人因此结识。
起初他只是想将他收归麾下,后来却起了将女儿托付给他的想法。
为了考校这个人,他就在他所在部队不远的村庄当了一年的赤脚大夫。
如他所料,齐鸣礼成长经历让他足够“独”,在逆境中熬心性,确有过人之处。
他再稍微一点拨,他就能在部队站稳脚跟,可见聪慧。
在他有了一定的声望后,也不忘他这个忘年之交,三番四次借着出任务照顾他这个“可怜”的赤脚大夫,应修明就觉得这年轻人不错。
后来他再三刺探齐鸣礼对家里人的态度,发现如他所料亲情十分淡漠,想来女儿不会有婆媳、妯娌问题。
这便是他看上齐鸣礼当女婿的综合因素。
这时候岳丈看女婿大约有六分满意。
剩下四分他打算让女儿来检验。
于是两个孩子顺理成章地认识,结婚。
文雯跟着孤狼一样的齐鸣礼一起生活,他根本没有回家和亲人团聚的念头。
刚开始确实是这样,文雯一直随军,生活平淡。
这之后他就没再关注小两口。
直到后来,齐鸣礼调任的事情上,他借用旧时人脉推波助澜了一下。
然后就发生了齐鸣礼上任前让妻女先回齐家村的事。
虽说是为了工作调动他要先安排好她们,可也正是如此文雯才会遇到这么多糟心事。
他算无遗漏,就是没算到因为自己的小举措横生枝节。
这也是他苦思两天突然发现的问题。
所以他在这件事上也有一定责任。
但是他也难免嘀咕,部队只是让他收拾东西,没有让他立刻走人,这么急做什么。
哎。
他现在看着闺女这张求解答的脸,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难不成要说他对明里暗里培养起来的人太有自信?还是说齐鸣礼哪哪都好就是对家里人的防备心差了不止一点?
都不行。
他也羞于承认自己的问题。
想了很久,应修明张嘴又闭嘴,反反复复,始终没说出什么来。
“很难回答吗?”文雯有些委屈。
应修明小心地看着她:“要不,爸再给你换一个?”
事情都发生了,他不会时间回溯的法术,就只能帮她换老公了。
应修明在心里计算,怎样再培养一个出色的人才,以及要多久。
首先这个人要有情有义,文雯该是喜欢这样的人。
其次规避掉有家庭矛盾这点,就需要一个和睦的家庭,要么就是个孤儿,直接不需要顾虑这点。
像齐鸣礼这种虽然不看重原生家庭,不过有很大家庭矛盾的不能再要,这样她女儿才能没有麻烦。
最后他要有能力,否则他偌大一个家业,以后没人帮着守。
最最最后,他不能生。
这样罐罐和悠悠才能是唯二的继承人。
这么看来,可能要数年,除非捡像齐鸣礼这样的半成品。
应修明眉头微皱。
听了他自言自语的分析,文雯:“……”
闺女久久不语,应修明愧疚难当,到最后只能说:“爸还有老部下,有个别成家生子,跟你年纪一样的是没有的,大你一些的倒是有……”
除开结婚的,还有一两个老光棍……
就是卖相不太好。
文雯无奈:“爸,咱们聊正经事呢。”怎么没正形起来。
应修明感觉闺女的心情好了一些后,也放松下来。
“你要非问我为什么帮你选了齐鸣礼,大概只能是因为他这个人不容易忘恩负义吧。”
他们应家对他有恩,他这个人就要背着这份恩情到死。
照顾他女儿,培养他外孙。
那为什么不挑一个应家世代忠仆呢?就像他刚才给女儿介绍下属那样。
哪怕他们是应家的人,他也有办法替那人隐姓埋名让他和自己女儿安度余生。
可这是天方夜谭。
那些人不仅是忠仆,也是死士,早就在各自族谱上写好了名埋进土里,只等着什么时候真身死了,和真身同眠。
训练初期,这些人都是使命感大于天的人,早容不下小家。
所以他才没有打这个主意,刚才说的都是胡诌,让这孩子开心一些的胡言乱语而已。
“你既然不想回去,那就住在这,多久都行。”
应修明这样说道。
他知道女儿的心结在哪,就是迟来的真相让她明白曾经黑暗的处境,而她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做。
毕竟事情已经过去,迫害她的人都已经不在她的生活里了,连报复的地方都没有。
“爸找个时间让人去齐家村一趟帮你处理好不好?”
文雯抬起头,“要怎么处理?”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他们断子绝孙。”
他不能随意害人命,但使使下作的手段却是可以。
一个晚上都皱眉的文雯一下打开眉头,诚如他爸所说,以牙还牙最是解气。
她自愿不生和被人害得不能生还是很不一样的。
“手伸过来。”
应修明要检查闺女的身体。
文雯把手放在桌上。
应修明搭脉,沉吟。
“还好,能治,回头我给你开几副药,你按时吃。”
“时间不早了,你先去睡。”
天完全黑下来,文雯洗漱好后直接和两个孩子一起睡。
本来都昏昏欲睡的孩子许是感觉熟悉的人靠近,又撑起眼皮一人一边地把她抱住。
怀里暖呼呼的,又有一股奶香味,文雯感觉自己的心都被治愈了。
“在外公这乖不乖啊?”
齐悠悠:“可乖了!”
齐罐罐使劲蹭文雯,把她蹭笑了,“你怎么像只小狗一样,痒。”
孩子头发又长不少,还毛乎乎的,一蹭人就痒。
齐罐罐吧唧一口亲在妈妈脸上:“想妈妈。”
“真的?怎么没听你们哭着找妈妈呢?”
文雯不信。
齐罐罐眼神游移,当然是因为这里有好吃好玩的,亲情被她短暂地抛掷脑后了。
齐悠悠:“我们都想妈妈的,罐罐有时候很想你的时候只能用吃的安慰自己。”
“那她是真没少想我,胖了不少。”文雯调侃。
齐罐罐赶紧捂住小姐妹的嘴。
别说了,再说穿帮了。
心虚的样子让文雯闷笑起来,所有不好的心情烟消云散。
齐罐罐趴在妈妈胸前,“妈妈我们一起啊。”
齐悠悠:“对!一起住在这里!”
文雯眼珠子一转,轻声应了。
反正这段时间她不想看见齐鸣礼,就搬来爸爸这吧。
至于可能会给爸爸带来什么麻烦,文雯只希望伟叔能给力一些。
“睡吧。”
她摸着两个孩子的头,轻声哄。
本来就困的孩子很快就睡着了,睡前攥着她的衣服,一副生怕她跑的样子。
她们依赖她。
此刻文雯的心被占得满满的,什么齐老太什么齐鸣礼都不放心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