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他姓云?

霍西楼脸色不变,抬眸看了眼军医,军医自觉说的没什么不对,可被他看这一眼,还是下意识地低下头,莫名带了几分心虚。

“验吧。”

“是。”

军医把随身携带的工具箱放到旁边,打开将布条取出,又将蒜和姜捣碎混着醋揉在布上,再蒙住口鼻,旁边再点上驱除尸气的中药后,便开始验尸。

霍西楼面色冷峻地站在旁边,何青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低头哈腰地开口道:“将军,死者是户部尚书左锋,于十日前死于城中宝月楼的甲子号房,发现者是宝月楼的秦妈妈,下官带人赶到的时候,发现死者全身未着衣履的躺在**,他的周围满是金块,经过下官府上仵作的初步勘验,死者体内有多处骨折,应该是被硬物砸死而亡。”

“应该?”霍西楼声色一沉,语调中已是不满。

“是……是……”

何青的头垂的更低,天知道他有苦难言,自己府上的仵作无人能进行剖验,只能做个初步的尸检,不是所有人都有汪老那手本事的。

“三日前第一名打更人遇害,可有证人亲眼见过左大人?”

“是那名打更人的娘子。”何青恭敬地回道:“据她所言,他的夫君每日都是子时到家,可那日她等了一刻迟迟不见人回来,便想开门去迎迎,结果就看到自己夫君躺在家门口,旁边还站着一名穿着黑色斗篷的人,她当时吓了一跳,那人正好朝她看来,她就看到对方青紫的脸和一双指甲齐长的手,当即就被吓晕过去。”

何青顿了顿,见霍西楼没有问询的意思,才接着说:“第二天他们夫妇二人被邻居发现,那娘子醒来后有些神志不清,似是被吓坏了,被下官的人带到了府衙,正好那时义庄来报说左大人的尸首不见了,下官为了方便寻找便让人做了画像,结果那娘子一看就说她见到的那个斗篷男子就是左大人。”

“左大人的尸首是何时找到的?”

听到这话,何青的脸色更加惨白,看尸体的老翁也在旁瑟瑟发抖,仿佛想到了什么令人恐惧的事。

霍西楼微微皱眉:“说!”

“回……回将军,那左……左大人的尸首是……是自己走……走回来的!”

此言一出,除却霍西楼,在场其他人均是脸色一变,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双目紧闭的左锋。

正在验尸的军医脚下一踉跄,差点没站稳。

一抬头就见霍西楼阴沉的目光,他赶紧低下头继续勘验。

“胡言!已经死的人如何能自己走回来?!”霍西楼看向何青,沉黑的凤眸中裹杂着警告,何青见了吓得立刻跪地,身形抖如筛糠,断断续续地解释道:“将……将军,下……下官不敢乱说,此事不仅下官一人,义庄的很多人都见到了。”

“就……就是在案发的第二天,下官派人按照画像去寻找左大人的尸首,可找了整天都不见踪影,直到戌时,天色渐暗,义庄的人找到本官,说亲眼看到左大人从义庄的后门走进来,随后自己又……又回到这里躺下……”

“是……是的啊将军,老奴能作证,的……的确如此……”负责看守尸体的老翁跪地,脸色惨白地点头:“那日老奴亲眼看到左大人走回来,绝不敢有半句虚言啊。”

霍西楼一时沉默,谁都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轰隆——”

恰逢此时屋外忽然传来一道惊雷声,方才还艳阳的天气此刻竟沉暗的仿佛要下雨。

军医将手上的棉布手套取下,一场再普通不过的验尸,却因为尸体的诡异让他变得异常紧张,半刻钟下来后背全然湿透,接过小徒弟递来的巾帕擦了擦额头的汗,军医这才走到霍西楼身边抱拳道:“将军,老夫已经验明,死者体内的确有多处骨折断裂之处,伴有多个器官损伤,最终导致死亡,但是因为时间太久了,死亡时间已经不能确认。”

“除了体内伤以外,死者身上无任何外伤,也无中毒痕迹。”

“尸体为何会出去杀人?”

“这……”军医一时语塞,抬头小心觑了眼霍西楼,又快速垂下头来,缩头缩脑的,语气有些惶恐:“老身……老身暂未查明……”

自景朝建国以来,只有第一提刑官汪藏海有一身剖验之术,寻常仵作甚至是军医都不曾做过,只因这剖验之术在常人看来是损坏尸体的行为,属于大不敬,仵作们都怕遭报应,故而此术一直未被传开。

见此情形,何青在心中一阵盘算,咬咬牙硬着头皮开口道:“将军,方才云公子在外提醒,只要用开颅之术看看死者的头部,便能知真相,现在既然军医无法剖验,不如就请云公子来试试?”

不知是不是错觉,何青总觉得霍西楼在听到云字的时候,眉头浅蹙了一下。

果不然,霍西楼沉声问道:“他姓云?”

“正是。”

“名为何?”

“云锦书。”

轰隆——

又是一阵惊雷,阴云压顶下,云锦书依然背脊挺直地站在门外,眉目清冷,双眸澄澈,丝毫不胆怯。

这副孤傲倔强的模样倒是像极了他认识的那人。

霍西楼深邃的目光中快速闪过一丝情绪,字字冷淡地启口:“他会开颅之术?”

何青还没接话,军医就已上前说道:“将军,开颅之术非同小可,这少年看起来这般年轻,纵使他是汪老的弟子,老身也不建议冒险,更何况他怎知做了开颅之术就能找到真相?未免太过自信了些!”

“让他进来。”

此言一出,周围顿时万籁俱静。

毕竟之前霍西楼才说过——皇城司办案,闲杂人等勿入。

怎的现在竟然让那少年进来了?

尤其是军医,心中一紧,他跟在霍西楼身边十年,勘验的尸体无数,他都不能找到左锋尸变的原因,若是让那黄毛小子查到,岂非是他无能?那他还有何脸面跟着将军?

“将军,老身……”

霍西楼淡淡开口,语气却不容置喙,“左大人是本将军的至交,当下外界传言已经严重诋毁他的声誉,只要能查明真相,可不计手段付出任何代价。”

军医张了张嘴半响都发不出一个字,霍西楼的话说是圣旨都不为过,他定下的事没人可以质疑。

“追风,把人带进来。”

先前那名面容冷峻的随从追风将云锦书带了进来,后者进来后直接看向左锋的尸首,随后问霍西楼:“将军,左大人的死因当真是被金块砸死吗?”

他的话又是让众人一愣,放着何青这个熟人不问,竟敢直接问将军,该说他胆子大还是不怕死呢?

霍西楼神色平静,眸色却微深,“死者体内多处骨折,器官受损,当下判定为硬物砸死而亡。”

“可曾做了开颅之术?”

“不曾。”

云锦书的双眉扬了扬,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后放下工具箱,穿戴好一切后才又看向霍西楼,“草民已经准备好了,还请大人屏退左右,草民马上做开颅之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