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公子

周时烬狼狈入狱的身形和太后娘娘苦苦哀求的面容,还有,在襁褓中哭泣的婴儿,一一从她脑海中掠过,季然晃了晃脑袋,往事如烟,太后娘娘早在一年前便薨了,时年三十一岁。

太后娘娘薨了,当朝皇帝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众皇子跃跃欲试,有人按捺不住,隐隐有所行动,其中最有可能继承大统的,便是当朝太子周时元和昭王殿下周时烬。

双方已隐隐形成了两股势力。

季然叹口气,这些事情都不是她能有资格参与谋划的,她只要抚养书书安全长大,娶妻生子就好了。

白妍来到府上除了第一日与她发生了一些口角之后,之后连续好几天都没再见过她,周时烬也是,从那天情绪失控之后也没再过来找她,倒像是在避着她一样。

“然姐姐。”门外响起白妍的声音。

季然走出去,看见白妍手里拎着一个食盒,周时烬跟在她身后,呈保护的姿态。

“然姐姐,上次是我不对,我不该那样说你,我不知道你现在有了孩子,对不住,我亲手做了些糕点来向你赔罪,希望你能接受。”白妍说着举起手中的食盒递给季然。

季然看着眼前的食盒,心里一阵冷嗤,她冷淡道:“不必了。”

“阿烬,看来然姐姐她不愿原谅我,可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白妍求助似的看向周时烬。

“季然,阿妍让你拿着,你便拿着。”周时烬语气淡淡的。

季然一愣,无论怎样,她在周时烬面前都是理亏的。

一盒糕点而已,一会儿扔掉就是,不必引起不必要冲突,季然伸手接过。

“然姐姐,能让我进去看看书书吗?”白妍语气含着恳求意味。

“你不必过问她,这府中,你想去哪便去哪。”周时烬声音清冷,季然侧过身,放白妍和周时烬进门,周时烬满脸冷漠,目不斜视地进门,季然紧了紧提着食盒的手。

白妍凑近书书,好奇道:“然姐姐,书书多大啊?”

“快一岁了。”季然将食盒放在桌子上。

“一岁?那岂不是……”她看了眼周时烬,及时住嘴,反而加重了尴尬的气氛,周时烬也知道季然是离开他不久便有了孩子,他始终介怀这个,如今白妍提起这个,他心中更加闷痛。

季然站在白妍身旁,提起一丝警惕,对于书书,她得长一百个心眼才行。

“书书的眉眼长得和然姐姐你不像呢,许是像他父亲吧。”白妍状若无意提起的样子,她逗了逗书书。

周时烬的脸色越来越黑,周身气压也低了很多,薄唇紧抿着。

季然垂眸看着书书,不知在想什么。

“然姐姐,书书的父亲呢?哦对了,你怎么会和阿烬遇见啊?”句句都踩在季然和周时烬都不愿回想的事情,白妍眼中闪过一抹得意。

“啪!”一声,周时烬已经甩上门离开了,声音太大,书书皱着小鼻子哭起来,季然忙抱起书书温声哄着。

“季然,你都已经离开了,又为什么还要回来祸害阿烬呢?”周时烬不在,白妍露出真面目。

“周时烬都已经走了,你也赶紧滚吧。”季然温柔地看着臂弯里躺着的书书。

“你别得意,我陪着阿烬整整两年,而你是背弃阿烬的那个人,他会选择谁一目了然。”白妍冷眼看着季然。

“不用你提醒,还要说什么快点说,说完就滚出去吧,这里不欢迎你,还有,你最好不要在我这里使什么下作手段。”季然语气淡淡地。

白妍看着季然暗自咬咬牙,最终款步离开。

她一路小跑着跟上周时烬,发现周时烬脸沉得厉害,她添油加醋道:“阿烬,然姐姐她当年离开你许是真的有什么苦衷,她连孩子都有了,孩子父亲也不知所踪,当年传言说她硬是放弃郡主之位,同一个书生……”

“闭嘴!日后不要再提当年之事!”周时烬眼睛红的厉害,厉声吼了白妍一嗓子。

白妍站在原地看着周时烬远去的背影,不甘的咬住樱唇,她一定会得到昭王妃的位子,一定要,谁也不能同她抢。

周时烬将自己关在密室里,拿着剑疯了一样的砍着墙壁,眼睛红的仿佛要滴血,最终他低吼一声,用拳头猛砸十几下墙壁,墙壁上坑坑洼洼沾了血,他像被人抽走了全身的力气一样跪倒在地上,一向硬挺的背部此刻微颓着,像是脊骨被人敲碎了一般。

他粗喘着气,细细听去,他口中低喃着:“然然,为什么抛弃我?为什么?”几滴透着红色的**滴落在他面前的地面上。

这边季然刚哄好书书准备睡觉,窗子边响起“咚咚”两声,季然警惕的披上外衣,小心地行至窗边,将窗子打开一条细缝,不远处站着一个人,着蓝色长袍,长身玉立,脸上带着一张面具,看不清他的样貌。

“然然,是我。”那翩翩公子朝着季然走来,是意舟。

季然忙穿好衣服,四下张望一下,确定周围没人后,她隔着窗子低声道:“意舟公子,你怎么来了?”

“然然,能出来陪我走走吗?”浑厚低沉的声音从面具下传来。

季然迟疑:“可是书书他……”

意舟一招手,几道黑影掠过“我将他们留在这儿。”

季然还是有些不想去,书书要是哭了怎么办,她的犹豫意舟看在眼里,他作出退让:“然然,就在这庭院中,不会有人来。”

季然这才点点头,轻脚走出去。

意舟似乎情绪有些低落,两人漫步在庭院中,月朗星稀,季然心里一阵古怪,这里虽说是后庭院,可再怎么说都是王府,意舟公子怎能轻易闯进府中来。

“然然,你在这王府过的可还如意?”意舟终于挑起话题。

季然淡笑道:“如不如意我不知道,我只庆幸我和书书还能活下来。”这两年来一直奔走躲避,几乎是三个月就换一处地方,书书有时候水土不服,几次三番下来,书书的身体也很弱了,她才定居在川州。

意舟停下脚步,眼睛透过面具亮晶晶的盯着她,季然不自在地撇开目光,意舟伸手想摸她的脸,季然往后一躲,意舟顺势刮了刮她的鼻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