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妥协
明明可以好好同她商量出一个万全之策的，可是只要一想到她不想留他们俩的孩子，就忍不住对她恶语相向，就忍不住想要她对他倾注更多的感情，哪怕是恨也好过日复一日的爱意消磨，最终感情湮灭，两人相忘于江湖。
他受不住，他真的受不住，季然，你回头看看我啊，你看看我在怎样痛苦地坚守着我们的那十年。
周时烬负手立在原地，直到季然的背影彻底消失在眼帘，他才颓然转身，忍着快要炸开的脑袋进了书房里的密室……
季然脚步虚浮，一路小跑着逃也似地进了卧房，指甲已经将手心掐出一道道痕迹，她将手紧握成拳抵在心口。
口齿间不住地溢出哽咽，就连周时烬也要那样看她，就连他也……
季然紧紧闭上眼睛仰起头，不能崩溃，不能，她还有书书，她还要将书书养大，不行，得尽快离开，早该这样了，她不该贪恋和周时烬相处的时光和机会。
两人又一次陷入冷战，只是这一次季然有些焦虑，因为周时烬很可能已经去抓人了。
季然等到晚上，她等不住了，而且中午的时候她的房门外增加了两个守卫，季然趁着下人进来给她送吃的的时候打晕了那个下人，然后换上衣服之后偷偷跑到周时烬书房外，她躲在最远处的假山后，臂弯挎着一个小篮子，如果有人问起，她就说是季姑娘命她来采一些鲜花。
季然转身在一株花旁蹲下，这里时常有人来打理，故而她现在出现在这里也不显得突兀可疑。
她蹲得腿都麻了，才听到动静，周时烬要出门了，他身后跟着桑杰渊，季然心里一慌，面上却不显，她背对着周时烬和桑杰渊采花。
“尽快办好。”周时烬看了眼不远处摘花的下人，眉头微皱，总觉得那人背影很熟悉。
“是！王爷。”桑杰渊作揖退下。
抓人的事情迫在眉睫，周时烬没多想，大步流星地出了府。
季然一直等到周时烬出府，才敢转过身。
她眼中决然，悄步跟上周时烬。
季然看着不远处的周时烬，尽量放慢了脚步，隐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以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她知道他很警觉，却没想到他警觉到她只跟了他一条街都不到就被他发现了。
季然被周时烬掐着脖子抵到墙上的时候，她慌忙去遮脸，双手却被周时烬一把扯下来。
周时烬看着乔装成丫鬟的季然，他松开手，咬牙道：“果然是你！”
季然揉了揉脖子上的软肉，毫不畏惧地迎上周时烬生气的目光：“我说了，这件事，我能帮上忙，那个人是冲着我来的，让我去当诱饵，可事半功倍。”
周时烬一甩手背过身去：“我也说了，不可能！”
见周时烬油盐不进的模样，季然放软了语气：“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你放心……”她语气顿了顿：“我会保护好自己……和我们的孩子。”
周时烬背影一僵，随即语气也不自觉温和起来：“在那样的情况下，危险随时都可能发生，我……”
“我信你。”季然打断周时烬。
“我相信你，一定会护我和孩子的周全的。”季然语气坚定。
两人僵持几瞬，周时烬败下阵来，他用几不可见的声音撂下一句：“跟上。”
季然心底一松，快步跟上。
两人今日出门着装均不似平常那般，看着只是像普通平头百姓，走在一起，倒像是充满人间烟火的寻常夫妻。
“对不起。”周时烬毫无预兆地开口。
季然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他在向那天晚上的事道歉。
她本想咧开嘴笑着说：“没关系。”
可是她一张嘴就发不出声音，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一瞬间，她觉得委屈得不得了，她知道自己有点矫情了，可是这些年来，别人怎么说她她都可以不在乎，唯独周时烬，无论两人分开了多久，她始终很在意他对她说的任何一句话。
周时烬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季然肯定哭了，他心里又难受又愧疚，想将她抱进怀里好好安慰的时候。
季然转头擦了一下眼睛并没有说什么。
两人一路赶到一家茶馆，一同走进去找了一个座位坐下。
“得会儿我会借口离开，你放心，周围的桌子上都坐着我的人，本来打算在这里直接捉拿他的。”周时烬侧过头低声吩咐季然，他的鼻息喷吐在季然的耳朵上，惹得季然耳朵有些发痒。
从远处看去，就像是周时烬在调戏季然一样。
两人面对面坐着，听了会儿老头说书，周时烬伸手拍了拍季然搁在桌子上的手给她一个眼神示意。
季然点点头。
她目送着周时烬出了茶馆，收回目光时就和斜倚在二楼栏杆上的男子对视上了，那人一直盯着她。
她心头升起一股怪异的感觉，可也只是善意地朝他点点头后继续听戏。
季然坐在座位上，无论如何都忽略不了从二楼传来的那道炽热的目光。
她心下了然，或许，他就是那个想对她动手的人。
知道这一点后，季然反而放下心来，她在坐等那人下来找她。
等了一会儿，小二托着盘子，盘子上面放了一壶酒。
“这位姑娘，有位公子想请你喝酒。”小二一脸笑意的看着季然，放下酒后转身离开。
季然看着酒壶，半天没动。
她沉吟半响后将酒壶拿起来倒了一杯酒放在鼻尖上闻了闻，似乎没什么不对的地方。
“姑娘好生警惕。”旁边传来一道阴柔的声音。
季然抬眼看过去。
来人生了一双丹凤眼，眉峰犀利，鼻梁高挺，唇形优越，整个人的面相给人一种亦正亦邪的感觉。
他浑身上下除了头发全是白色，很白。
那人径自坐在季然对面，拿起酒壶往嘴里灌了一大口酒。
“姑娘怀了孕，不能喝酒，是在下唐突了。”
季然冷冷盯着对面这位不速之客。
“在下燕平。”对面的人笑意吟吟，唇角永远都噙着一抹笑意，只是那笑意不达眼底，看起来倒是有些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