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旧伤
季然语塞。
“进来吧。”
季然深吸一口气跟着进去。
周时烬**全身踩进浴池里，水面上冒着热气，模糊了他的身影。
“过来给我擦背。”周时烬的声音似乎都被水汽淡化了许多，显得颇为柔和。
季然跪坐在池子边上，旁边已经放好了香胰子和毛巾。
她拿起东西抵到他背上，慢慢擦着。
周时烬浑身一颤哼笑出声：“你挠痒痒呢。”
季然心下窘迫，手下微微发力，忽而她的眼神停顿在某处。
周时烬的肩背上，蝴蝶骨下面有一道疤，疤痕不长，却足有两指宽，季然不自觉地伸出手去触摸，只碰了一下，就收回手。
“这伤，是怎么弄的？”即使她装得再不经意，她的声音也听着闷闷的。
周时烬双臂搭在池边，语气混不吝：“怎么？心疼了？”
“没有。”季然手下愈发用力。
“那你问什么？”周时烬眼中闪现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你不愿意说就算了，我只是好奇。”
“好奇什么？好奇我这么厉害的人怎会受这么重的伤还是好奇你走了之后我过成什么样了？”周时烬闭起眼睛。
季然呼吸一滞，随即闷不吭声地给周时烬拿来中衣。
周时烬穿好后，走出去坐在椅子上，手里拿了一条毛巾“过来给我擦头发。”
季然拿过毛巾，这两年她这些事都是自己做的，其实以前做郡主的时候，这些事她也是亲历亲为。
周时烬扬着头，闭着眼睛，优越的脖颈线条流畅又锋利，隐约可见其中的青筋，凸起的喉结时不时上下滑动一下，显得他性感又慵懒。
“你说，为什么今天街上有好几个人都说书书长得像我啊？”周时烬冷不丁开口，同时睁开眼睛目光灼灼地看着季然，就像是要把她给看穿一样。
季然手里动作一滞，眼中闪过一丝慌乱，眼睛看向别处：“可能他们夸人夸惯了吧。”
“是嘛？”周时烬若有所思：“也是，书书是你和别人的孩子，怎么可能长得像我。”
周时烬站起身，中衣松松垮垮：“行了，你去就寝吧。”
季然点点头，转身走了一步就被周时烬叫住。
“季然……”周时烬坐在床边。
“嗯？”季然不明所以地看过去。
“那道伤是我去年上战场时被人从身后捅了一刀。”周时烬语气平淡无波：“这道伤差点让我死在战场上，因为当时，我想去捡这个。”周时烬将手伸出来，一只陈旧的锦囊挂在他手指上。
这只锦囊因为做工不好，有点抽线卷边，最右下角歪歪扭扭绣着一个“烬”字，那是季然小时候做的第一只锦囊，因为丑，她给丢了，没想到周时烬捡回来，还带在身上这么长时间。
周时烬手里的东西无异于给季然闷头一棍，打得她头脑胀痛，落荒而逃。
得到了自己想看到的，周时烬恶劣又自嘲地笑了几声，心里却一点都不痛快。
自己是卑劣的，周时烬想，他竟是想靠这种手段求得季然的心软。
季然脚步虚浮地跑出来，一路跑进自己的卧房，关上门，她靠在门边大口喘息着，最终双手掩面，无力滑倒在门口。
他说因着那道伤，他差点死在战场上，他……差点死掉啊……
她曾经总是觉得，周时烬做了王爷，有权有势，任何人都不能伤害到他，可是到头来，却是她自己伤他伤得最深。
季然胡乱擦了擦脸上的眼泪，沉默地吹了灯将自己裹在被窝里沉沉入睡。
第二日一早，季然伺候着周时烬洗脸用早膳，两人的相处模式还像从前一样，仿佛昨夜的事不曾发生过。
一个侍卫模样的人匆匆赶来，抱拳禀报道：“王爷，楚缨楚将军已经快到城门口了。”
周时烬眼神一亮，欣喜道：“备马，本王要亲自去迎她。”
说着大步走出正厅，掠过季然时脚步顿了顿：“你随我一同前往。”
“是。”季然略一颔首。
府中下人很快牵来两匹马，周时烬率先打马出门，季然慢他一步，只不过也是紧紧跟在他后边，不曾被落得太远。
来到城门口，季然就看到浩浩****大批人马往这边行来，步伐整齐，人人神情肃穆，最前面行着一人一马。
那人抬手示意，“啪啪”两声，她身后的士兵全部停住脚步。
她手中拿了杆银色长枪，墨黑的发高束在脑后，随风飘动，她一身深红骑装显得她身姿飒爽，眉眼英气十足，这就是大启唯一一位女将军——楚缨。
周时烬眼中闪过笑意，一夹马腹，策马朝着楚缨奔去，楚缨见状，将长枪丢给身旁的人，同样策马朝这边奔来。
两人竟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赤手空拳打起来，拳拳到肉，无一虚发。
最后以楚缨被踢下马结束。
“哈哈哈，周时烬，看来你回京后也没懈怠啊。”楚缨直呼周时烬的大名，她声音洪亮，语调清贵，一如她这个人一样。
“那必须的。”周时烬伸手揽住楚缨的肩膀拍了拍，两人又双双骑上马，并肩朝着城门口行来，俨然一副熟的不能再熟的关系。
楚缨看到季然，一挑英眉，对着周时烬不怀好意道：“这……就是那位？”
季然朝着楚缨拱手行礼。
周时烬淡淡瞥了季然一眼“嗯。”
“不必多礼。”楚缨多看了季然几眼，向着周时烬投去八卦的目光。
周时烬不自在地转过头。
“今晚我设宴给你接风。”
“这还用你说？你要不设宴，我非踏平你的王府不可。”楚缨豪爽一笑。
“正好，把我手下的将士们安置在你的军营里，让他们感受感受大启第一军队的厉害之处。”楚缨眉飞色舞地同周时烬讲起战场上的一些琐事，她这次回来是来回京述职的，要借道川州。
季然看着并排走在前面的两个人，心底酸涩的同时又有些松了口气，楚缨将军这么优秀，她该放心的。
王府门口等着两个人，白妍和桑杰渊，两人一同给楚缨还有周时烬行礼。
桑杰渊抬起头看清楚缨的面貌时，瞳孔一缩，碍于周时烬在旁边，强压下即将说出口的话，楚缨淡淡瞥了桑杰渊一眼，随即同周时烬有说有笑的进了府。
“阿渊？怎么了？你认识楚将军？”白妍这几日同这位新来的长得异常好看的侍卫打交道，两人的关系在白妍的精心设计下也是突飞猛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