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哭够了吗?

辛语是怀着悲伤的心情离开病房的。临走前,黎书拉着她的手哀求。

“辛语,求求你成全我和阿重吧,他签字没用的,他跟你结婚是因为他爷爷奶奶,他们给他施压了,你跟他们说的话,他们肯定不会再逼阿重,这样签的字才没有压力,可不可以?”

可不可以?

辛语想说不可以。

她也是被阿重喊回来领证的,回来前还一无所知啊,知道后已经领了证,这个时候离不离婚已经不是她一个人能决定的。

要她找他爷爷奶奶,她怎么忍心,让两个疼爱她的老人伤心,她也无法面前他们的难过和失望。

要面对,就让肖聿重去面对。

是他伤了黎书的心,也伤了她的心。

走在人来人往的走廊桥上,辛语停下来站在密闭的窗边,转头望向窗外,雪还在下,通红的双眼眨了又眨,将泪意逼回肚里。

白大褂口袋的手机铃声乍然响起。

拿出来看,肖聿重来电。

清了清嗓子,她接通电话:“喂。”

“中午回家陪爷爷奶奶吃饭,我会顺路过去接你。”

辛语甚至都没来得及反应,肖聿重简短交代完就挂了。

而挂了电话的肖聿重正等着她的回拨,或者消息,然而一分钟过去都没有,倒是等来了黎书的电话。

“什么事?”他接起。

“我有点不舒服,来仁泰医院这里了。”黎书说,“辛医生帮我检查了,然后跟我说了件事,让我帮她劝劝你。”

肖聿重神色轻顿:“什么事。”

“她说跟你提过半年后离婚的,希望你签一下字。”黎书也是斗着包天的大胆把这话说出口。

果然,肖聿重的脸色瞬间似乌云遮天,黑得跟世界末日到了一般。

“黎书,什么都可以随你意,但不要做越界的事情。”

声音冷得刺骨,黎书知道,他们离婚这件事绝对不可能从他这里入手,只能从辛语那边。

“我知道了……”

“没别的事——”

“阿重,我感觉很压抑,不知道是为什么,就是感觉喘不过气来一样。我是不是……患了什么心脏病,很快就要跟阿冼见面了?”

肖聿重沉默不言。

他不说话,黎书也不说,良久才又开口:“豆豆他,好了吗?”

“后天就可以出院了。”肖聿重说,“你在仁泰医院待到中午,我过去接你。”

黎书听了,按耐住心中的喜悦,嘴角高高扬起,声音却还是抑郁的:“嗯,我知道了。”

中午,肖聿重提前下班时间离开公司,冒着纷飞雪去仁泰医院。

来到黎书临时用的病房,送她过来的月子中心工作人员已经走了。

“阿重,你来啦。”拿着手机等他来的黎书,脸上浮起喜悦,满眼都是他的望着他走进来。

肖聿重来到病床前,看眼床前她的鞋子,蹲下来帮她穿鞋。

黎书用手机偷偷拍了张相片,发朋友圈。

相片里的男人,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肩背宽阔,提鞋扶脚的双手十指修长洁白,连修得整齐的指甲盖都拍得很清楚,透着力量的腕间露出一截白色衬衫袖口,袖口处别着精致的袖扣,腕间戴着名贵的表。

这一看,就知道是成功男人的标配,且对爱人很好的新好男人。

肖聿重起身间,黎书收好手机,看着他打横抱起自己离开病房,她安心地靠在他胸前。

他们进电梯的一瞬间,准备下班前查一轮房的辛语过来了,正好看见肖聿重熟悉的背影,不由得转头看过去。

确定是他,她愣神间脚步不由得滞了滞,带着失落心酸疼的情绪走过去。

抱着黎书等电梯关门的肖聿重也看见了她,但见她没有注意到这边,以为她是真没注意到,便没出去,直到电梯门合上才收回视线。

“下次像这样的下雪天,让医院的人过去检查就行了。我记得有交待过。”

黎书忙说道:“是我觉得身体有点不适,让月子中心的人送我过来的。”

肖聿重没再说什么,心里再次想着,辛语是真没注意到,还是注意到了不在意。

辛语从电梯前走过之后,就没有心情再查房了,其实也就几个床位而已了,其中一个是黎书的,但她已由肖聿重接走了,也就没必要再查了。

心还是很痛,怎么办呢,辛语啊……

难道假装不在意就是不在意了吗?自欺欺人而已。

手机铃声响起,肖聿重打来的。

她看了好一会儿才接通。

“我这里还没忙完,你先过去吧,我自己过去。”

“忙什么?”肖聿重难得问她一句这样的问题。

而见她不回答,他索性冷淡道:“有回去陪爷爷奶奶吃饭重要吗?我已经在内科大楼门口,给你三分钟下来。”

其实辛语在犹豫着要怎么回应,没想到他如此没有耐性。全都给了黎书吧。

正要收好手机,项之年发了消息来,她点开来看。

是他上飞机的时间。

看完后习惯性的进朋友圈看一眼,意外看见黎书十分钟前发的无言相片。

肖聿重蹲着给她穿鞋。

早上看见他抱着他们的儿子喂奶粉,十分钟前看见他抱着黎书进电梯,现在又看见他蹲着给黎书穿鞋。

辛语难受的情绪一下子崩塌了,眼泪似水龙头般关不住,水哗啦啦往外流。

伤心到难以抑制,直接蹲在走廊边埋头痛哭,顾不得人来人往的目光。

“辛医生,你怎么了?”同事上前询问。

辛语哭到只能摇头回应,连个字音都发不出来,不是伤心欲绝,却似伤心欲绝。

同事以为她遇到了什么难事,蹲着陪在旁边,轻轻拍着她背给她顺气。

超过三分钟不见人下来,肖聿得直接上来找人,遍寻不着之下,在通往黎书病房的走廊上,终于看见蹲地嚎啕哭泣的女人。

他神色紧绷地站在不远处,冷漠地静静看着那个被团慰的哭包。

如果他没记赵特助说的时间,项之年下午三点的飞机。

项之年要出国了,她哭成这样,他要出国,她未必能这样,恐怕一滴眼泪都没有。

他上前站到辛语跟前,居高临下命令:“哭够了吗?没看见造成多大的影响?管理好你身为医生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