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怎么就非要分手呢

把苏秀送回家后,张霞和苏成宝就回去了。

回娘家过年的事不了了之。

季斌让她坐沙发上歇会儿,他把行李里的东西收拾出来。

苏秀拦住他,“这些我自己弄就行,你去忙吧。”

季斌顿了下,故意回她,“我不忙。”

“不忙也行,那我能一个人待会儿吗?东西放那,我自己慢慢收拾就行。”

话说到这份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季斌站直,正视她的眼睛,下垂的眼尾涌动着不为人知的暗流。

两个人沉默以对。

最终季斌打破沉默,他说道,“所以,非分手不可是吗。”

垂在腿侧的手攥紧,苏秀绷着一股劲儿,点了点头。

季斌乐了下,从喉间呵出一声笑,“是我犯贱。”

说完这句话,他离开了。

苏秀全身的力气像是被人抽干似的,腿发软,跌坐在地。

她找不到身体里具体哪里痛,可就是难过得不能自已。

眼睛干涩,却哭不出来。整个人木在那里,愣愣出着神。

一九九六年的春晚,晚上八点准时播出。

苏秀没有准备饭菜,也不打算包饺子,一个人坐在沙发上,与电视里热闹的气氛形成强烈对比。

为迎接新的一年,外面时不时有鞭炮声响起。

烟花在窗外如花般绽放开,同时,门锁扭动的声音清晰入耳。

苏秀心跳加快,一个人的除夕夜,终归是想要有人陪的。

她坐那没动,扭头看着玄关方向。

临近十二点,季斌回来了,他手里拿着大小不一的红色礼盒,大包小包大跨步走进来。

与家家户户热闹的团圆夜不同,苏秀这里冷冷清清的。

如果不是鞭炮声和电视里的新年贺词,这一夜与平时几乎没有任何区别。

即使是季斌,也被眼前的场景怔住了

想到前两年,她有可能都是在这样的气氛下,一个人独守除夕夜、守岁,哪还有气可生。

早被苏秀的可怜劲儿吹跑了。

季斌把东西放下,朝苏秀走过去,“又不吃饭是不是?”

苏秀盯着电视,“用不着你管。”

季斌走至苏秀腿边,单膝蹲下来,轻轻叹了口气。

苏秀双手交握放在腿上,感觉到一道气息吹拂在膝盖上,惹人心慌。

双脚往旁边藏了藏。

季斌说,“那你说,我怎么做,你才能把这事揭过去”

苏秀说,“季斌,我们不合适。”

“哪不合适?”

“你不用跟我玩文字游戏。”苏秀眼睛下移,与季斌对上视线。

“你非要我说得那么直白吗?为什么不能好聚好散呢?”

简简单单几个字,却伤人之极。

苏秀错开目光,不敢去看季斌的反应,他这么晚过来,势必只在家里待了一会儿,便开车赶回来。

而她,偏偏挑在这时候恶语相向。

苏秀恨透了自己,恨透了不能生育的自己。

电视里还在播放着春晚节目,很热闹,苏秀却觉得屋里安静异常。

季斌没再说什么,起身离开。

干脆利落,没有任何留恋。

苏秀的目光落在鞋柜上,那把钥匙季斌放在那,没带走。

...

年后上班,苏秀去面包厂找苏闹。

车祸的事她没有告诉田稻和苏闹,只简单交代说她外出一趟,有事打电话联系。

苏秀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至少表面上已经看不出任何异样。

“苏闹,你帮我查个人。”

既然老天爷不把报应算在萧崎头上,那她就替老天爷把账算了!

苏秀把萧崎的资料递给苏闹,“越详细越好,不管见什么人或是固定去哪些地方,你都帮我记下来。”

苏闹没多问,只说,“你等我消息。”

几日后,苏秀再次来到面包厂,苏闹把调查结果给苏秀。

简单说了下情况,“她没有工作,吃穿却很讲究,经常出入高档餐厅,大多是预约制,我进不去,所以每次见什么人我查不到。”

苏秀点头表示了解。

苏闹奇怪道,“她每次见的人都很神秘,就算特意去查也找不出任何蛛丝马迹。”

这是勾搭上某个大人物了?

是谁呢?

“可前两天,她失踪了。”

“失踪?”苏秀挑了下眉。

苏闹点头,“她走进那家餐厅后,就再没出现过。我前天预约了一餐,店里确实有个后门。”

吃完饭走后门离开,不是发现苏闹跟踪,就是在躲什么人。

苏秀问,“一直到现在,你都没再发现她的踪迹?”

“是,家里没人。”

“那很有可能躲避风头去了。”

苏秀说,“你继续帮我盯着点,她一出现你就立马打电话给我。”

“好。”

苏秀本以为这条战线会被无限拉长,却没想到结局来得如此猝不及防。

萧崎的残骨在山里被发现,经过伤口咬合鉴定,确定是野生老虎所为。

那片山林经常有野生动作出没,照理说开春才会出来活动,怎么会在冬天咬伤人呢?

苏秀说出心里的疑问,“她一个人去山里也很奇怪。”

苏闹却很平静道,“被人害了。”

这种方式灵活性很强,同样也找不出破绽。

苏秀点点头,现在还没有天眼,人都胆大得很。

“对了,她一直见的那个人你查到了吗?”也许这件事和对方有些关系。

苏闹摇头,“参加白事的人都是亲戚,没有可疑的人出现。”

这件事稀里糊涂告一段落,苏秀觉得事有蹊跷,但细想想,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老天爷替她把人收了,倒是省得她出手了。

三个月之约,眨眼间就到了。

苏秀和田稻再次找上张长峰,对方早已经久候多时,把财务报表甩给苏秀看。

就差拿鼻孔瞅人了。

苏秀含笑接过报表,净利润不仅达标了,甚至超标很多。

看张长峰一脸小人得志的样子,苏秀使坏说道,“我说的没错吧?你店里的东西不好吃,再好的营销都不管用。”

张长峰被她踩住尾巴,瞬间老实了。

问她,“你之前说的百分之五的股权,能让我自主分配吗?”

苏秀点头,“你打算怎么分配?”

张长峰坐到苏秀对面,上身前倾,胳膊放在桌上,一脸鸡贼道,“首先我只给店长股权,这样他们才能尽心尽责为店里创造收益。”

“其次,百分之五的股权不能全给自家店长,要设置投股门槛。”

“最后,每个店长都能拥有其他店的股权,这样店与店之间能形成一个良好的经营氛围,不会产生互相恶意竞争的隐患,还能起到互相监督的作用。”

苏秀听完张长峰的方案后,眼前一亮,这小孩前途无量啊。

张长峰被苏秀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假装咳了一声,红着脸侧过头去。

日子忙碌而充实。

薯堡味的经营正式步入正轨,相关产业也发展良好,为了扩大产业,苏秀第一次坐上飞机,飞往外省出差。

因需要在首都中转,停留两个小时,苏秀和田稻假装首都一日游,在等候大厅逛了逛。

与苏秀不同,田稻算是真正意义上第一次坐飞机,看到什么都很新奇。

苏秀跟在田稻身后慢慢走着,沉浸在时代差距带来的震撼中。

谁能想到,我们国家在短短二十年间,发展如此迅猛。

苏秀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不时侧头看一眼田稻的位置,怕他一不小心就走丢了。

目光匆匆中,略过一抹熟悉的身影。

苏秀顿住,扭头看过去,前面拐角方向,有两个人相对而立。

男人高出女人半头。

两人都是高挑的身形,站在人群中尤为显眼。

女人微仰着头与男人说话,白净肌肤犹如白瓷娃娃般,一颦一笑都惹人注目。

男人则始终背对着苏秀,但那又如何呢,她仍能一眼就认出来。

季斌。

脱离了熟悉的环境,苏秀竟然觉得他有些陌生。

也许是环境使然,也许是因为对面的人。

这一刻,苏秀才真切感受到阶级带来的差距。

女人明明没有什么动作,只是安安静静地立在那与季斌聊天,可无论从衣着气质、举手投足间,都能看出她有着良好的教养,和对周遭一切的从容。

苏秀不敢再多瞧,她怕被对方发现,也怕被季斌发现。

相形见绌。

见面只会让她觉得无地自容。

苏秀背对着两人,坐到田稻旁边,下意识裹了下外套。

季斌是专程来见这个女人的吗?

还是说,两人约定好去某个地方。

直觉告诉苏秀,这个女人就是林槿妤提起的白月光。

差点与季斌结婚的女人。

倒是般配。

苏秀愣愣地看着前方,如是认为。

几天后,苏秀和田稻双双返回河市,一落地,她就被报纸上的新闻吓了一跳!

偌大的标题印在上面。

某机关官员落马,贪污腐败之气,严惩不贷!

文章里点名道姓,把张书良如何收受贿赂、以权谋私,利用职位之便敛财的经过详细做出报道。

田稻也凑过来看了一眼,感叹道,“这是被人举报了吧?不过我看他怎么这么眼熟呢?我好像在哪见过这人来着?”

苏秀合上报纸,对田稻说,“这人是我过世丈夫的弟弟,我前小叔子。”

田稻一拍脑门,“啊对!就是他!”说完,他有些尴尬地收回手。

苏秀却陷在自己的思绪里出不来了。

她和季斌,彻底没有关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