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怕不是醉了?

唯一的主子?

听到周瑾寒说的话,屋子里的人都愣了。愣完之后,东院的下人们不由高兴起来,而挽春和拂夏却是怕得冷汗都滴了下来。

“寒……寒哥哥?”

簪烟难以置信地看着周瑾寒,像是一时间消化不了这个事实一样,喃喃道:“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穆清葭是唯一的主子,那她呢,她是什么?下人,还是连下人都算不上的一个被他施舍的乞丐?

穆清葭越发看不懂周瑾寒了。

她眸色深深地看着他,看着他眼中的坚定。片刻后她微微蹙了眉,犹豫地问了句:“王爷,你是吃醉酒了吗?”

周瑾寒许久没有见到过穆清葭这副茫然的表情了,心下不免觉得有些可爱。他将她的手握得紧了一些:“所以呢,想好要怎么处置了吗?”

“寒哥哥!”

“你够了!”周瑾寒的语调骤然一沉。

满屋子下人都被吓得抖如筛糠,以头抢地,恨不得让脸跟地面生到一块儿去。

周瑾寒面色阴沉,看着簪烟用他从未用过的冰冷语气对她说:“本王再三强调,她如今仍是王妃。你是没有听见吗?”

“我……”簪烟将身子往后缩去,面色惨白地抖着嘴唇,“我听……听见了的。”

“既然听见了,那你就该知道,今日在未得召见的情况下擅自来东院,便是僭越。在王妃屋内无礼,是为大不敬。”

周瑾寒的语气又沉了两分,盯着簪烟的视线有些意味不明:“簪烟,不要让我再强调第二次。”

簪烟被周瑾寒话中的警告意味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只能连连应着:“是……是……我——奴,奴知道了。”

“将这两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拖出去,杖责二十。”周瑾寒点了点挽春和拂夏,眉目冷情地下令道,“拖出院门再打,免得脏了王妃的院子。”

“是!”凌辰闻言应了一声,当即使唤小厮进来,将挽春和拂夏死狗一样拖了出去。

听着二人被拖出去时凄厉的求饶声,其他下人将身子伏得更低了。

“孙氏掌管厨房不力,罚三个月月银。”周瑾寒向罗与挥了挥手,“你去通知她吧。”

“是。”

眼看周瑾寒三言两语就将该处置的人都处置了,如同一尊杀伐果决的可怕的大佛,饶是穆清葭也有些被他冷酷无情的模样吓到了。

屋外,噼里啪啦的杖责声混着挽春拂夏的哭嚎声传进来。许是因天太冷,所有人都听得浑身冰凉。

直到杖责声停,二人也痛得晕了过去,周瑾寒才站起了身往屋子中间走过去几步:“今后谁再敢以下犯上对王妃不敬,外头这两人就是下场。”

他稍稍向簪烟弯下腰,冰冷的目光落在她脸上,语气却算得上是温和:“簪烟,你可清楚了?”

簪烟的衣衫已经被冷汗浸透。“清,清楚了……”

“那就好。”周瑾寒直起身,“那便带着她们二人回去吧。王妃屋里不缺人伺候,你的身子又弱,以后就不必再过来了。”

“是,是……”

簪烟软着腿爬起来,这次是真的体虚了,走得摇摇晃晃的,可惜没有人去搀她了。

周瑾寒将视线从簪烟身上收回来,转而望向穆清葭时,眼里的冰冷化为柔情。“这样处置,你可满意么?”

穆清葭不冷不热地回视周瑾寒。

她看起来并没有高兴,也没有不高兴,只缓缓眨了眨眼睛,重新低下头去,淡声答:“王爷觉得合适就好。”

打了挽春和拂夏,又罚了管厨房的孙妈妈,可是他到底是没有处置簪烟。面上表现得再可怕,说辞再严厉,终归他的心里是不舍得的吧?

终归,他是爱极了簪烟的,所以用这样的方法回护了她。

穆清葭轻轻叹了口气,忽然觉得自己做的这一场戏挺没劲的。

赢了簪烟又如何呢?就跟对方嘲讽自己的话一样,假的就是假的,周瑾寒心里的那个人,到底不是她。

罢了吧……

没有在穆清葭这儿得到想要的反应,周瑾寒嘴角稍稍扬起的笑意又压了回去。

穆清葭觉得自己看不懂他,但周瑾寒如今也发现,自己越发不清楚穆清葭在想什么了。以前她高兴了会同他分享,不高兴了也会向他撒娇,可现在她却好似将情绪都藏了起来。藏得很好,密不透风的,让他丁点猜不透。

也无从下手。

周瑾寒心里有些犯堵。

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守在门外的小厮却一声惊呼,随即慌慌张张跑进来,在门口就扑通跪了:“王,王爷,簪烟姑娘晕倒了。”

闻言,周瑾寒的脸色骤然一变,下一刻便已撩开帘子赶了出去。

没来得及跟穆清葭多说一句。

穆清葭没有跟着去,只隔着窗听见周瑾寒吩咐凌辰去叫张太医,然后便脚步匆匆地出了院门。

她沉默地眨了眨眼。

或许是因为伤了无数次了,如今心里已经没觉得有那么痛了。

“王妃。”

一直等到屋里的人都遣出去了,覃桑和覃榆方心有余悸地走到穆清葭身边:“王爷的脾气还真是阴晴不定。”

“多亏了王妃机智,这才让那狐媚子今日摔了个大跟头。”覃榆说话间还挺高兴,“这次她被王爷数落一顿,看她日后还敢不敢嚣张!”

“王妃……”覃榆给穆清葭端了一杯热茶,见她神色淡淡的,不免跟覃桑对视一眼,“您不高兴吗?”

王爷今天可是踩着那狐媚子的脸给王妃撑腰呢!怎么王妃看起来还是恹恹的?

“没有。”穆清葭摇了摇头,长舒了一口气对她们笑笑,“有些气闷罢了。”

“不说这些了,陪我去院子里逛逛吧。”

好在院子里种了好几棵梅花,穆清葭在树下走了走,闻着淡雅的梅花香,心里也没那么堵了。

有一株蜡梅开得极好,穆清葭叫人搬了梯子来,想着剪几枝回去插瓶。

她从前是翻墙爬树惯了的,仗着自己身手好从未出过危险,也就当了曜王妃后反倒成了笼中的鸟儿,一举一动都需掂量着够不够端庄得体。

今日许是心中不快,便想放肆一回。

满院子的下人围着梯子劝她危险要三思,她嘴上宽慰他们说没事,脚下已经踩着梯子登上了树冠。

一连剪了两枝都没事,直剪到第三枝时,穆清葭脸上的笑意蓦地一僵。

浑身的血液都在这一刻仿佛冰冻住了。

就在她浑身僵硬地从梯子上摔下去之时,她感觉到了体内的蛊虫被唤醒的动静。

穆清葭眼底的光亮倏然熄灭。

她绝望地合上了眼,心道:是他,又有新的指令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