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你和未来大姨姐吃得挺高兴

“妈......”那是傅沉未始终不愿意面对的回忆。

濒死挣扎,没有半点用处,他仍旧如一尾脱水的鱼似的,慢慢地断了喘息......

“医生也说了,人总会在绝境的时候,给自己幻化出来一个救世主,你找了那么些年,也耽搁了倾城这么些年,为什么就是不愿意相信倾城就是救你的人?”

傅沉未摩挲着手指关节,“那不是幻觉。”

深处的记忆就像是雾霭朦胧的城市,他在那座城市多年,终于等来了一丝清风,又怎么会轻易放弃?

白老太太拉过儿子的手,语重心长道:“儿子啊,就算不是幻觉,可你连人家的脸都没有看清楚,只有一个模糊的背影,怎么找啊?”

“你要知道,那少吃一顿饭,多吃一顿饭,结婚前后和生育前后,那身型都不一样啊!”

“再说了,你当年给了那姑娘一支金笔,最后这支笔不正好在倾城手里?你怎么反倒不信了?”

白老太太还要再说什么,傅沉未就打断她说:“妈,我先睡了,你们也早点休息啊!”

这些陈词滥调,不光父母在重弹,他也无数次地劝自己,可直觉就是告诉他,顾倾城不是‘她’。

“等等!”

白老太太说:“刚才我看见你和佳人出门去了?”

傅沉未刚刚迈出去的脚步又收了回来,“嗯,怎么了?”

他认得挺痛快,白老太太却犯了愁:“你这是做什么呀?让你陪倾城吃顿饭,你说胃痛,吃不下,转头你就和未来大姨姐吃得挺高兴。”

“这你该不会说是冲着倾城的面子,所以才对佳人母子俩那么好吧?”

可没见他这么绕弯,这么迂回的。

傅沉未道:“我对佳人母子俩好,是出于朋友义气,和顾倾城有什么关系?”

“嘿!”白老太太揣了一肚子气看着儿子回屋去了。

朋友义气?

当年吉祥失恋,可没见他这么照顾人家吉祥啊!

第二天,顾佳人一夜不得好眠,眼下都多了一抹青黑,童童瞧见,吓了一跳:“妈妈,你怎么变国宝啦?”

顾佳人揉揉他的脑袋,“快去洗漱吧,要吃早饭了。”

昨夜傅沉未走后,她左右睡不着,干脆就起身去厨房,揉了面团醒上。

冰箱里还有两根胡萝卜,顾佳人擦了萝卜丝剁碎,又煎了鸡蛋碎,金黄的鸡蛋和橙红色的胡萝卜搅拌在一起,稍加调料,就喷香扑鼻。

靠在沙发上,稍微眯了一会儿,天光泛起鱼肚白时,顾佳人又揉了剂子,把昨晚调好的馅料包成了十八个褶的水煎包。

等童童出来时,餐桌上已经摆好了煎得金黄香脆的水煎包,两小盘牛排,还有两小碗热气腾腾的五谷杂粮粥。

离开李家,没有李秀芬管控家里的伙食费用,顾佳人可以变着花样给孩子做早餐,童童也能吃得很开心,吃得健康。

吃完饭,童童说他新在楼下交了一个好朋友,要下楼找朋友玩儿。

夕阳小区里,不许私家车开进小区,相比其他小区安全了不少,可这几年层出不穷的危害儿童案,还是让顾佳人不放心。

“是么?童童这么棒啊,那童童可以把新朋友,介绍给妈妈认识吗?”

童童穿了帅气的小衣服,白色的小衬衣和藏蓝色的牛仔裤,帅气阳光的打扮,让顾佳人总觉得好似在哪里见过似的。

童童说:“咦?你不是见过吗?就是傅爷爷啊!”

顾佳人:“......”

是的,她记起来了,还有他今天这身打扮,傅沉未也穿过。

“好吧,但是咱们得约法三章,你要是看见傅爷爷打呵欠,困了的话,就赶紧回家。

“还要有眼力见儿,尽自己能力帮爷爷奶奶的忙,最后一点尤其重要,不能随意动爷爷奶奶的东西,知道吗?”

童童小大人似的坐在地上穿鞋,这些话他已经听了很多遍,却还是耐心地答应着顾佳人:“好的妈妈。”

顾佳人拉着儿子的小手把童童送到了楼下,傅家二老欢欣地把他迎进屋后,顾佳人还说:“阿姨,童童要是闹你们,你就给我打个电话,我立马下来接他上去。”

“我们童童乖着呢,才不会闹。”

他们两老看见童童,眼睛都变得更有神采了,这是真的很喜欢童童。

顾佳人这才放心。

童童交到除了她之外的‘好朋友’,两位老人也有人陪着解闷,倒是一举两得皆大欢喜。

今天的天气阴沉沉的,暑气不但没有散,绵绵的阴雨压得人更觉得难以喘气。

天气不好,光线也不佳,顾佳人在画室里收拾颜料,有些颜料比较娇贵,不能受潮。

正在收拾,窗外就传来嘈杂声,她楼层低,有什么声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平时她也不会多看窗外一眼,今天不经意地一瞥,却看见了一道熟悉的人影。

那人身形比别的人都矮了一截,撑着一把黑色的雨伞,与他身边穿着跨栏背心喊着号子搬东西的人,截然不同又格格不入。

是晏琛。

顾佳人一时看得入神,手里红色的颜料没有拿好,洒了满桌。

红艳艳的,触目惊心。

扯过桌上的纸巾,顾佳人匆匆收拾了倾洒的颜料和污渍,拿过手机就给傅沉未打去了一通电话。

电话铃声才刚响起,那头很快就有人接了。

“喂...”

傅沉未低沉嗓音传来,顾佳人又想起两人昨晚的不欢而散,顿了顿才说:“抱歉,打扰傅先生了,我...我刚才看到一个很像晏琛的人,搬进6号楼了。”

晏琛这人和傅沉未、吉祥有什么过节,她不知道,但看他和顾倾城亲密的模样,顾佳人就打心眼里排斥这个人。

下雨天和最厌恶的人叠加,顾佳人好心情都跌到谷底了。

电话那头,傅沉未沉默了一会儿,才低声回她:“好,我知道了。”

收拾了画室,窗外搬家的工人们工作也接近了尾声,带头的那个正在和晏琛说着什么。

绵绵细雨有变大的趋势,他手里撑着黑色的伞,雨滴砸在伞面上从伞布边缘滚落成细密的珠帘,这道珠帘,好像将他自己困在那一方小小的天地里。

他自成一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