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蝴蝶骨上的疤

物业过了一个星期才找人来修,那时候周越和林绮都已经住到了学校宿舍里,不好意思再麻烦邻居阿姨。

宿舍的床铺是一直给学生留着的,既然都住进了宿舍,林绮一下子也懒得再走读了,只是每个周末回一次家。

林妈去新疆玩,半个月了还没回来,只有朋友圈时不时更新的美照显示她玩得很开心,快忘记家里还有两个嗷嗷待哺的高三生。

等回了家,她又要准备上班出差,只叮嘱林绮和周越照顾好自己。

幸好林绮和周越早就对这种放养式养小孩习以为常。

由于住了校,林绮自然而然留校晚自习,并不能每天和周越一起做作业了,于是遇到不会的题就像之前一样拍照发给他,他也话不多说地拍下解题步骤发给她。

吴安习拿着一本作业来找林绮:“林绮,这道题怎么做?”

班长虽然是班长,但除了组织能力强了一些,成绩上并不突出,不过他有一颗向上的心。数学最后一题,班里的同学几乎都解不出来,看到林绮已经写完了,他抱着练习册来问她。

林绮给他讲了一遍,他似懂非懂。她叹了一口气,把周越发给她的解题思路转发给了他,让他自己研究。

但林绮万万没想到,周越那张解题思路的照片转眼就传遍了全班,然后转眼就被老师打印出来供大家欣赏。

“同学们,看这个解题思路啊,很清晰,很容易理解,最后一题并没有大家想得这么难。”老师又问,“这是哪位同学写的啊?”

班里有些人指这位同学,有些指那位同学,最后指到吴安习头上。

吴安习直接供出了“真凶”。

“老师,是林绮发给我的。”

林绮心如刀绞。

班长,我待你不薄啊,你、你、你……

林绮只好向老师承认:“老师,我是问十一班同学的。”

数学老师嘀咕:“怪不得呢,我就说我们班怎么有人有这种思路。”

林绮:“……”

这些都算是小小的风波,对林绮的生活造成不了什么影响,最多就是又多两个人八卦一下,没多久也会平息。

真正让她烦恼的就是即将到来的文艺会演。

她万万没想到,之前林妈说的还真中了,表演的礼服哪儿哪儿都合适,就腰部不合适,勒得慌。

离元旦还有不到半个月,于是她每天减少了饭量,又给自己留出半个小时,晚自习后去操场夜跑,期望自己的肚子能争点气,扁一点下去。

天气已经转凉,连林绮都穿上了毛衣,但她感觉自己的血还是滚烫得很,尤其是跑步以后,直接沸腾了。

林绮就像一壶刚烧开的热水,呼呼呼地喘个不停,头顶都能看到冒出的热气。

这个样子把她边上的纪理柯给逗笑了。

纪理柯每天都有跑步的习惯,他早就注意到林绮这几天都在跑步,但看她跑得认真,也就没去打扰,今天实在是忍不住笑出了声,才让她注意到他。

她擦了一把眼镜,和他打招呼。

纪理柯:“你怎么突然想起来要跑步。”

林绮:“马上要文艺会演了……”

纪理柯没有明白。

林绮又说:“我有钢琴节目……”

纪理柯似懂非懂,依旧疑惑地看着她。

林绮发觉对方没有他哥哥的情商高,只好说:“演出服太紧了……”

纪理柯沉默了几秒,又笑出声了:“原来如此。对了,你上次是不是碰到我哥了?”

林绮奇怪:“你怎么知道?”她那天好像忘记和纪文柯自我介绍了。

纪理柯:“我哥才知道周越和我一个学校,说他带了个姑娘去打球,我猜就是你。”

林绮觉得他这话更让人奇怪了,这怎么就能猜到是她。

纪理柯依旧眨巴着他的大眼睛,也没有解释自己的话是什么意思,提醒林绮跑完步记得放松小腿,否则会长肌肉,然后就笑着跑走了。

林绮抬头看了看天空中挂着的月亮,深吸了一口气,回宿舍洗漱去了。

……

因为要抓紧练习曲子,在元旦之前,林绮搬回了家里住。

虽然她已经能连贯地弹下来,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她还是练得熟练一些更好。

她可不想在全校面前丢人。

周越也搬了回来,又回到了每天和她一起写作业的日子。

在周越的监督下,林绮也如愿以偿地瘦了一些。

她不再去跑步,每天周越压着她做半个小时的仰卧起坐和卷腹,有针对性的训练让她的肚子肉眼可见地紧实了。

于是,她每天晚上吃鸡肉、做作业、练琴、锻炼,如此简单又有规律的生活一直持续到元旦前一天。

晚上她想再试一试自己的演出服,她看了一眼时间,趁周越还没到家,并且短时间应该到不了家,于是一把脱光了自己的衣服,不熟练地把乳贴贴在自己的胸前,拿着裙子就把自己往里塞。

周越到家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林绮扭着头,一脸痛苦地背对着全身镜,怎么也够不到背后的拉链。

他把包丢到沙发上,脱下自己笨重的外套和毛衣,慢慢走近了。

林绮已经用各种方式扯了好久,拉链总是卡在中间,就当她想放弃的时候,忽然看到镜子里多了一个人影,她的头发被拨到身前,脖子与肩膀的交界处有一阵热度传来,一只大手轻轻搭了上来。

周越的另一只手摸到了拉链,轻轻又小心地往上拉着。

林绮放下自己的手,顺从地把背后留给对方,自己托住了身前。

林绮的左侧蝴蝶骨上有一道疤,那是周越年少无知时的杰作。当时她一脸痛苦地倒在破碎的玻璃上,身后的血缓慢地流出,浸湿了地板,她却还笑着对他说:“月亮,我没事的。”

附近的伤口已经痊愈,看不出一点受过伤的痕迹,只有蝴蝶骨上那缝了五针的地方,留下了一道经年不消的疤。

林绮觉得后背被什么摩挲了一下,又被礼服层层包裹,仿佛那瞬间的感觉是个错觉。

周越把她的头发重新拨到身后,摘下她的眼镜,站在她背后和她一起看向面前的全身镜。

镜子里的女生一袭蓝色抹胸礼服,点缀着些许的亮片,修身的版型勾勒出身体的曲线,长腿被裙摆包裹着,只在开衩处露出些许风情。

身后的男生顶着凌乱的发,休闲的黑色衬衫包裹住身体,领口稍稍地开着,露出比女生更骨感的锁骨,下半身是校服裤,却不影响他的气质。

他的手还在林绮的肩上,缓慢地上下滑动,摩挲着她光裸的肩颈与手臂。

周越垂着眼看着林绮的头顶,手情不自禁地从她的手臂抚到后颈,探入错乱的长发中,然后用微妙的力度在她的后颈处摁了摁。

林绮抖了一下,莫名其妙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抬起头和镜子里的林绮对视,笑着说:“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