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不知陆厌是生是死

失控的货车将悍马撞飞数米远。

本价格昂贵的座驾此刻像一堆破铜烂铁横在马路中央,于夜色中冒着报废的白烟。

张允柠站在路边吓得脸色惨白,一身冷汗。

她踩着高跟鞋的双腿在轻微发抖,不过她还是勉力压下去,没失控跪在地上。

在她刚才去推陆厌时,被男人很快反手推走。

货车差一点从陆厌的腿上结结实实压过,此刻他正坐在地上,右腿的西装裤破了。

伤口很大一条,从膝盖上一寸蔓延到将近脚踝的位置,皮开肉绽。

甚至仔细看,都能瞧见白骨,血流了一地。

但他始终咬着牙,没发出一声闷哼,猩红的眼眸看向从家门口走出来的三人。

他清晰看到了……

柳蓉在露面的第一时间和张允柠交换的那个眼神。

陆厌唇角勾起讽刺笑意,心硬如铁,防范着所有向他袭来的恶意。

张允柠要上前扶他,却被他挥手推开,他冷冷道:“不要试图用这种方式让我欠人情,更别想用救命之恩来裹挟我。”

他的话说得过于直白,将刚才那场‘意外事故’的底色揭穿。

张允柠脸色更白了,浑身都在抖,眼睛心虚移开视线。

柳蓉倒是一脸镇定,对他的伤势,对他说的话,没有半分动容。

救护车很快抵达,将陆厌抬走。

120,都是他自己咬着舌尖逼自己清醒着打的。

等被推进手术室,被打上麻药,他才陷入昏迷。

陆厌遭遇车祸的事被他的助理告诉纪朗,又被纪朗故意告诉给实验室的李康。

李康转述这个消息时,程岁猛地起身,慌乱中打翻了刚接的滚烫热水。

众人见她反应这么大,也没多惊讶,毕竟他们也很惊讶。

一个个询问,人怎么样啊,肇事者抓到了吗?

但谁也不知道具体情况。

不知陆厌是生是死。

“师哥,我们去看看吧,毕竟我们都是医生,万一能帮忙呢。”程岁的手紧紧攥着桌角,说话的声音都有点颤,主动提议。

李康觉得有道理,如今事态紧急,能帮当然要帮,他点头同意。

几人赶到医院时,抢救室外站着不少人,大都是西装革履的男人。

应该是集团内部董事,还有坐在墙边椅子上,低头很沉默的张允柠。

以及在门口急得不行,来回踱步的纪朗。

程岁并没有看到柳蓉,但她也来不及多想,指节泛白扶着墙壁,死死盯着抢救室上面的那盏灯。

护士突然冲出来,大喊:“谁是B型血?”

程岁刚想举手,突然想起她身上的病,硬生生把抬起来的手落回去。

几个男人跟着护士离开去抽血。

程岁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喘,脑袋里的好坏消息纷至沓来。

绝望和肯定没事这两个想法快把她原地弄死,心悸,浑身都在冒虚汗。

整整五个小时过去,抢救室的灯灭了,门开了,人被推出来。

李康上前问情况,得知没有伤到大脑,只是右腿出血严重后,程岁适才一直提着的气突然松了。

浑身无力蹲在地上,慢慢平复那股子后怕。

陆厌在重症监护室躺了二十四个小时,又被转送到VIP病房。

他醒来时,病房里一堆人,看得他直皱眉头。

纪朗先是坐旁边顾不上形象,掉了两滴眼泪,哭着说:“你可吓死我了,我以为你死了呢!”

“没事……”陆厌说话的声音还很小,很哑。

纪朗背过身,肩头快速耸动两下,狠狠抽泣了一番。

陆厌没再管他,看向集团的董事们和助理,把接下来的工作交接清楚后,人离开一大半,病房内的视野瞬间明亮,就连空气都通透不少。

他侧首,撩起眼皮,目光从李康等人身上划过,最终落在站在最后面的程岁脸上。

看到她像是偷偷哭过的一张脸,和仍发红的眼角后,他出声:“除了实验室的人,其余人都走吧。”

纪朗等人离开,张允柠一直在门口没敢进去。

见此,也顺路跟着走了。

病房的门被关上,李康几人坐在椅子上,都看向躺在**的陆厌。

“研究进行的怎么样了?”陆厌主动抛出一个话题。

李康不免觉得,陆厌对医学方面的研究可真是上心,都这种情况了,差一点都要死了,居然还在记挂着,他忙出声娓娓道来。

陆厌漫不经心听着,其实什么都没听进去。

这次,程岁的目光也不再像之前那样故意避开他了,她看得很认真很直白。

陆厌并不在意研究进程,他只是想给程岁找个借口,让她留在这里,多待一会儿。

然后他好向她证明,他真的没什么事,所以别为他担心。

李康说了一堆后,陆厌又道:“你们看看我的腿。”

在场的几个人,都是医生,没什么不能看的。

被子被掀开,通过打石膏的位置,可以判断伤势有多么严重。

陆厌脸色苍白,嘴唇的色泽也有些浅,却笑道:“我努力躲了,这是最好的结果。”

李康听此又劝了他半天,让他放松心态,听起来像极了医嘱。

程岁的心始终揪着,没有一刻放下。

怎么就突然出车祸了。

陆厌从来不酒后开车,车技也很好,按理说不应该出事的。

听他的助理说,是在陆家老宅门前那条街上被失控的大货车撞的。

可老宅的位置比较幽静,并不是通往其他城市的高速主干道,怎么会有货车去那里呢。

程岁在心里想了很多,思考了很多,越想她越觉得害怕。

感觉像极了三年前她频频遇危险的时候。

她也不敢想要是陆厌真的被伤到了要害,没抢救回来,她会变成什么样子。

此刻,程岁想过去趴在他床边哭,跟他说自己的担惊受怕,再问问他身上哪儿疼。

然后每天过来陪他,给他解闷照顾他。

但……

目前他们二人的身份,不适合那样做。

李康把话都说完了,终于到了离开的时候。

程岁跟着离开,却在出医院时,随便找个借口独自走了。

她等李康几人坐车走远,才悄悄返回病房。

她在门外,通过玻璃窗,小心翼翼往里瞧。

却被看过来的陆厌抓个正着。

她看他嘴唇动了动,说了一个字,但门的隔音太好,他的声音太小,她没听清。

却看懂了。

他说渴。

程岁犹豫不过两秒,按下门把手,推门走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