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姐弟家话

“没。”大姐说。

“那你昨晚咋说得跟真的似的?”

“我心里当然是有谱的,他两家有本事别承认么!”

“你咋有谱的,我想听听。你是跟我说过二哥盖房子先找李国清赊砖,后来又不赊了,说借着钱了,说俺大到二哥家去了,但这只是瞎猜呀,就凭这个,你就把他两家诈住了?”

大姐听到刘中义说出“诈”字,笑了:“你别说我诈,我是真的心里有谱。我还跟你补充几条,你就知道了。俺大给二弟钱我是猜准的,从那以后我开始留意俺大的花销。

你知道的,我住得近,三天两头来看俺大。那一年,俺大的手特别紧。烟吸少了,也换成差的了;酒也喝少了,衣裳鞋舍不得买一件。那时候你已开始做生意了,每年给俺大的钱虽没有现在多,两千块是有的,这个我知道。我和你二姐三姐也给钱,每人500上下,说起来这是十几年前的话了。按说俺大的钱花不完,因为他自己还卖菜。

我就猜想,俺大的钱绝对是给二哥了。俺大这人你知道,给了二哥肯定还要给大哥……其实,最亏的是你呀,老弟!”

刘中义笑着摇摇头:“亲兄弟,谈啥亏不亏的。”

大姐纠正说:“这个话不是我说的,是俺大说的。有次我和他拉呱,说到你弟兄3个头上,不知俺大怎么就来了一句,说,老小也可怜,他是最亏的。”

刘中义想了想道:“俺大的意思是说他没给我盖屋吧?茅草屋倒了,他也老了,没能力了,是这意思吧?”

“不是不是!”大姐连连摇头,“一开始的话题是说你每年给他多少钱,怎么会一下子跳到盖屋上头去?我后来想,俺大肯定是说,你给的钱,他贴了老大老二。”

刘中义想起了父亲临终前几天跟他说的话,用来印证大姐的话也合得上。

“俺大可能想着我两个哥欠外债,我有个生意做,有钱赚,亲兄弟应该互相帮助。可能很多老人都会这么做,只是俺们不知道而已。”

大姐没吱声。半晌才说:“那你两个哥现在也太不像话了呀,以前穷,过去的话不说。现在好些了,都有收入了,还把钱看得这么重。再说了,你侍候俺大3个多月,他俩的表现咋样,你是亲眼看见的是不?哪一天不是喝得晕晕乎乎的,去看俺大的时候站一会儿就走,心里念着打牌。有时候几天不去一次,我说错没?

按说,你弟兄3个该轮流侍候,我姊妹3个拿钱,这是最公道的。你自己要揽过来,合着他俩自在。他俩拿了钱,不用侍候,想看几眼看几眼,想不看就不看,谁也说不着,是吧?就是你把他俩惯的!”

刘中义没想到大姐居然有这种牢骚,他解释道:“我是念着我这多年一直在外,就春节回来呆几天,没陪伴过俺大,想陪陪他。再说,白天有李老三侍候,晚上就是换一次纸尿裤,也没啥。”

“你二哥不是一直在外呀?咋不这样想嘞!你大哥说是长年在家,侍候俺大其实都是大嫂的工作,你问问他,他问过事没有?油瓶子倒了不扶,谁不知道?”

“说到底还是穷啦。”刘中义叹口气,“要是大哥二哥手里都有个几百万闲着,别说6万了,60万应该也没啥事。”

大姐没接话,问庄瑶几时回杭州。庄瑶说明天就走。大姐说,在我这吃个晚饭吧,你回来一趟像皇帝下乡。庄瑶推辞,大姐怪道:“嫌我做的饭不好吃是吧?就算不好吃,你们不是有打的包吗?”又转向刘中义,“你姐夫哥今早出的门,屋里有酒,你自己随便喝就是了。”

刘中义和庄瑶只得留下了。大姐做饭很得父亲的真传,尤擅煲汤。在父亲的最后这3个多月里,大姐三天两头煲汤给父亲喝。其实父亲喝不了多少,只是喝个念想。

刘中义心里清楚,大姐对父亲的照顾远远胜过大哥大嫂,她也是弟兄姊妹6个中侍候父亲最多的、最关心最体贴父亲的,父亲把钱给她保管是情理之中的事。

吃饭时,大姐问刘中义:“俺大走了,白天没有李老三煮饭了,你以后天天自己煮饭吗?要不到我这吃?”

刘中义说:“李涛已经给我打过招呼了,在他家。我考虑着很合适,就答应了。我和他是合伙人,一个队的,方便。李国清和我老表老表的,喊的不亲叫的亲,他家里没小孩,很自在的。我补贴生活费给他就是。”

大姐说:“那就好。”又看着庄瑶问,“桃园搞成功了,弟媳不回来么?两口子一个东一个西咋行?俺老弟生活没人照顾,你忍心在杭州呆着?”

“肯定回来呀!”刘中义瞥一眼庄瑶道:“县城的房子俺们都看好了。”

“真的?听说好房子要万把子,是不?”大姐问,“都说汤泉县要搞啥旅游城市,房价还会涨呢。”

大姐和刘中义扯了会儿县里的房地产后,问:“老弟,咱桃园的工人都在偷偷议论女技术员,你知道不?”

“议论啥?”刘中义颇感意外。

“不知哪儿来的消息,说她离过几次婚,现在是寡妇,独自一个住在那套房子里,要是今儿个一个男朋友明儿个一个男朋友的,把房子弄得不干净。那房子不是租卢威的吗?卢威这两天可能会给你打电话。”

“居然有这样的事啊?这帮人真是八卦惯了。”刘中义觉得简直不可思议。

“你呀,得制定一些规章制度,给工人们开个会,管好自己的嘴巴,这样子咋行?”庄瑶提醒道。

刘中义说,我早想过呀,这些工人都属于临时工,是按天算的,跟你又不是合同工,怎么好管人家?再说了,一个队里,唬着脸教训人家,不合适吧。

大姐也说可以说一说的。他们就是图个好玩,干活时拉拉闲呱省得急么。再说了,消息传到卢威耳朵里,他那样想也有道理。有的人忌讳这个,毕竟是个寡妇,要是两口子,可能还好说些。

“其实,她一个人住那儿很规矩的,没有胡来。”刘中义说。

“呃,你这话有漏洞,每晚上你还去查房么?”庄瑶调皮地看着刘中义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