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一丝不苟

刘中义说,别跟我打哑谜了,说吧。

李涛说,那个辩护女就是在那个雪夜拍照的人,也是今下午追咱车尾的那个女的。她说她叫何娟,是张莉的朋友。她说他们的车开走后,她觉得我的车牌号码好像在哪儿见过,后来翻开手机相册,看到了那张雪夜里的照片。她很感谢咱俩的“不杀之恩”,对照片一事,专门给我道歉呢!

“这么说,她是良心发现了。”刘中义说,“看她强势的样子,竟能有这样的态度,也是难得。这下好了,侄媳妇那边也该放心了。”

两天后,黄健到桃园视察生病的树根。马晓琼把没有治疗价值的做了标记,大约有200棵。黄健看过后说,确实没必要治了,根彻底烂了。这200棵处在地势最低洼的地方,树根被水淹得太厉害了。他建议立即挖走,病树留在园子里毫无意义。挖走后把底土处理干净,到了秋季再移植新株。

黄健看过天气预报,一周内没雨,那就把树根多晒几天。他跟刘中义和李涛说,现在树发芽了已不适合移栽了,到了秋季再说吧。眼下重要的是细心地治疗树根。药都买回来了?李涛说,在院子里堆着呢。

在治疗根腐病的整个过程中,黄健手把手地教马晓琼,马晓琼也学得极其用心。她脱离体力劳动太久了,去年一个多月的连续劳作,又把她带回久已疏远的土地和生气蓬勃的青少年。

她是土生土长的农村人,在各种农活中长大。嫁给王大军后,渐渐脱离了劳动,染上了富贵人家的毛病,渐生娇气和戾气。她在别人眼中的所谓“才华出众”,虽然确乎有天分上的超然和几首味道独特的诗作,也毕竟是小小花园里的一朵奇花,真要是到大自然中去和百花争一下奇斗一下艳,她未必不会败下阵来。再说了,她自己知道,她的名气,是某些别有用心的人给她捧出来的。

当她和浑浑噩噩的过去告别,重新回到土地上时,她才接着了地气。李涛的出现或许是命运冥冥中的安排,她不奢望再发生什么,却用李涛的创业精神激励自己。比李涛成功的人很多,但对她不产生激励作用。这很怪,没法解释。她提醒自己,要学会理性,要首先去拥抱土地。

她一遍一遍诵读纪伯伦关于劳作的金句,每句话都像泥土散发出的芬芳:

你劳作,你才能跟随大地,与大地的灵魂并驾齐驱。

因为懒散会让你变成时代的陌路,

你劳作不息时,你才置身于真爱的生命中。

而通过劳作去热爱生命,

才是通晓了生命的真谛。

她带着劳作的热情在治疗根腐病的过程中,关注了几家种植类网站,搜索了大量文章,恶补了很多专业知识。在一次讨论中,她的观点甚且博得了姨父黄健的赞赏。

经过治疗的病树渐渐缓过神儿来,开始发芽,尽管数量不多。马晓琼每天查看它们一遍,似乎能看见它们一星一点地往外拱。它们多像自己伤口上的嫩肉,在疼痛中发芽,在寒温中成长啊。

黄健教导她,桃树发芽长出叶子后,随着叶片的越变越大,如果桃树有毛病,就会显现在叶子上。比如根腐病,如果是急性症状,在中午13-14时高温以后,叶片会突然失水干枯,病部仍保持绿色,4-5天青叶破碎,似青枯状,凋萎枯死;如果是慢性症状,初期叶片颜色变浅,逐渐变黄,最后显褐色干枯,有的呈水烫状下垂,一般出现在少量叶片上,严重时,整株枝叶发病,过一段时间萎蔫枯死。

所以,务必每天观察叶片,不能延误病情,尤其是去年生了灰霉病,今年首先表现在叶子上。治疗灰霉病,至少需要对叶子喷药4次。

黄健还教给她桃树在春天容易发生的病:穿孔病、桃炭疽病、桃褐腐病、蚜虫病、桃小食心虫、螨类病。这些病,基本上是在发芽前后和花期前后。从管理完善的角度,都得算好喷药的时间点,适当喷药。

防病胜过治病。黄健把李涛、刘中义和马晓琼召集到一块儿,告知防病的重要性,说,桃园去年被连阴雨淋了一个月,今年在防病方面务必要慎之又慎,最好全面做好防病工作,该喷的农药都喷一遍,甚至几遍。同时注意方法,不要引起药害,这方面是技术问题;买各种农药,用工人喷施,就是投资问题了。

黄健说,200亩桃园,不是他一个技术员能观察得过来的,他会把所有技术教给马晓琼,由她做代理技术员,待遇问题,两位老板看着给。他因为还要上班,对桃园的监控就由马晓琼负责。等马晓琼能脱手了,他就可以交差了。

马晓琼问,我能胜任吗?

黄健说,但凡是个人就能胜任,比你拿笔写那些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东西容易多了,比考大学更容易多了,除了药剂稀释多少倍多少倍有个数据,其他的不就是围着桃树转,观察毛病,背着喷雾器喷药吗?哪个农民不会?搞种植,拼的不是技术,技术就那些东西,一学就会。拼的是管理,谁细致谁舍得投资谁管理完善,谁就能赚到钱。

“咱听你的,坚定不移跟党走!”刘中义一句话把大伙儿逗乐了。

“以后到了该用药的环节,咱一个步骤不省;到了该用工人的环节,咱大量用,该咋投资咋投资。是吧,表叔?”李涛说。

“对,就这么整。”

这次的方案议定之后,马晓琼成了桃园的看护人。她每天穿梭在桃园里,细心的排查每一棵桃树的枝干和叶芽,啄木鸟一般,简直对对害虫情有独钟。

为了马晓琼的工作方便,也为了桃园的正常运转和将来必要的应酬,在刘中义的坚持下,把一家全家外出的房子的前半部分和院子租了过来,租金一年5000块。房主卢威在石家庄暂时定居了,房门钥匙交给了在家的弟弟。

前半部分是一间厨房、一间卧室、一间储藏室和一个过道式的客厅。后院里能堆放大量东西,有水池。以后的肥料就有地方放了,存和用都十分方便,不用堆在李涛的院子里了。

刘中义建议马晓琼把镇上的房子退了,搬过来住,因为夜里有个瞧门的,总会好些。马晓琼欣然接受,因为既省了自己的房租费,又能以桃园为家了。

经过一番收拾,储藏室变成了办公室。马晓琼说就用她的电脑,李涛和刘中义他俩新添了一个大气的办公桌和老板椅,一套工夫茶具,饮水机,一些待客的凳子等,墙壁挺白,打扫干净后,挂上了几张桃园的风景画,办公室就像个样了。李涛给租的整个房子起了个诗意的名字“桃源居”。

二里庄的工人们,勤快的大抵上总有活干。清园、喷药、施肥等。尤其是喷药,200亩的桃园,无数的芽、叶和枝需要防治和护理。有的肥料是通过叶面喷施,外人看见二里庄那些喷施的工人,问,怎么天天打药呀?工人说,不是打药,是在施肥呢!

那人又问,哦,施肥直接打在叶子上啊,怪不得说黄瓜上抹避孕药呢!那不是一个道理吗?

工人说,人家避孕,咱这是叫它多怀孕,能一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