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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意同长发男纠缠时,盛言臻带着宋楹刚录完一档脱口秀类的访谈节目。盛言臻少年成名,打拼多年,人脉铺得极广泛。展会结束后,他又在宋楹身上投了些推广宣传,效果显著,宋楹的个人微博涨粉近百万,收到了很多商演邀约,还有品牌方的广告合作邀请,实打实地体验了一把“一夜爆红”。

这档节目一向标榜“言论大胆,坦诚真性”,说白了就是从策划到后期制作都透着股“蔫儿坏”的味道。主持人姓周,当着盛言臻的面毫不避讳地问宋楹最近有没有收到影视剧的邀约,以后会不会考虑转行去做影视演员。

宋楹神色尴尬,小心翼翼地说:“昆曲不仅是我的事业,也是我的热爱,我舍不得离开它。”

主持人转过头和旁边的助演主持开玩笑说:“小姑娘很聪明啊,懂得抓住机会向老板表忠心!”

盛言臻器宇不凡,长腿优雅地交叠,不轻不重地接了一句:“这方面,周老师显然不如宋楹,不然也不会频频被传节目即将停播了。”

现场观众一阵哄笑,主持人朝盛言臻做了个抱拳讨饶的动作。

盛言臻配合着淡淡一笑,眉眼间满是画一般的儒雅俊逸。

节目录了将近四个小时,盛言臻累得脑袋疼,录制完成后他没回化妆间,直接上车,不等车门关严就脱掉外套扯松领带,整个人都惫懒下来。宋楹有自己的保姆车,却从停车场的另一端绕过来,叩了叩盛言臻的车窗。

助理侧身要开门,被盛言臻拦住,他简单整理好松散的衣领,伸手将车窗落下。

地下停车场温度低,宋楹身上披了件长外套,弯腰向车里看。盛言臻眉眼间笼着些暗光,越发显得五官深邃,英俊至极。宋楹按捺着心头的躁动,温声说:“录节目时我妈妈来看我,带了些川贝炖雪梨,就放在车上,盛老师要不要喝一点?能润喉养肺呢。”

盛言臻笑容疏离,带着强烈的距离感,客气道:“多谢你一番好意,但是我吃不惯川贝。你快上车吧,累了一天,让司机送你回去,早点休息。”

宋楹生了一双漂亮眼睛,尾端上挑,会勾人似的。她抿了抿唇,又说:“最近我在学新戏,《风筝误》的第三出《闺哄》,有几句前腔我一直唱不好,盛老师什么时候有时间?能不能指导我一下?”

话音落下,盛言臻没有立即作声,手指搭在膝盖处,很随意地敲了两下。

气氛骤然沉默,止不住地尴尬,宋楹唇色发白,小声说:“我好像有些唐突了,盛老师别生气……”

盛言臻这时才转过头,漫不经心似的看了宋楹一眼,缓声道:“公司有位前辈叫邵之琦,唱了十几年旦角,《风筝误》也是她的拿手戏,与其找我指导,不如去请邵老师,她比我更有经验,也更合适。”

宋楹刚被晾了一下,哪敢再多说话,只得嗫嚅着点头。

盛言臻顿了顿,又说:“这阵子我带你上过不少节目,你一贯聪明,该学的该看的,想必已经记得差不多。以后,你的工作都交给职业代理人处理,我不会再单独带你。”

宋楹唇色越发苍白,她还要再说什么,盛言臻却挥手打断了她。

盛言臻看上去很累,他弯着食指,用凸起的关节顶住眉心,用力按了按,继续说:“宋楹,有些话我只会说一次,希望你能牢牢记住——样貌出色的年轻男女满街都是,能红起来,很不容易。机会可遇不可求,给你了,千万要抓住。乱七八糟的心思收一收,专心发展事业,道阻且长,能走到哪一步,还要靠你自己。”

这番话算得上言辞恳切,没有任何训斥的味道,宋楹却觉得脸颊发红、发烫。盛言臻漆黑的眸色犹如一柄开了封的刃,毫不犹豫地撕开了宋楹的内心世界,将那些不可见人的东西悉数挖掘出来,摆在了明面上。

宋楹几乎不敢抬头,更不敢和车里的人对视,沉默着放开了攀在车窗处的手。

秦书恒的电话就是在这时打进来的。

盛言臻没再理会宋楹,他低头看了眼手机屏幕,一边升起车窗,一边让司机开车。

电话接通,盛言臻直接向秦书恒讨饶,说:“饶了我吧秦大师,我累得快要英年早逝了,真的没力气参加你的相亲局。”

秦书恒“啧”了一声,说:“年轻人,你也活得忒无趣了,简直浪费你那副好皮囊!”

盛言臻笑骂他老不正经,秦书恒也不生气,说:“你真应该过来坐坐,今天我这儿有位稀客,江家的小女儿……”

盛言臻靠着椅背,原本闭着眼睛,听到这里忽然睁开:“哪个江家?”

“江铭宵啊,”秦书恒也是随口一提,漫不经心地说,“做医药企业的那个。江小姐是跟一个小摄影师一块来的,那个小摄影师你倒是可以认识一下,我觉得你们应该挺投缘……”

斯霖是盛言臻的助理,一直坐在他旁边,全程冷眼旁观。宋楹那点心思,盛言臻看得出,斯霖自然也看得出,叹息着想,想做老板娘的人可真多。

可惜,世上只有一个江意,盛言臻身上的七分温柔三分纵容,全都交给了那个女孩子,旁人休想分走一丝一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