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今日,是个护犊子的熊家长!

马车已然停在靖王府门口,眼看苏令仪下了马车,望着她的背影,慕容逸欲言又止。

见他扭扭捏捏地不肯动。苏令仪有些好笑,便伸手将他抱了起来:“世子殿下,你这贼船都上了,现在想下不觉得有点迟了。”

慕容逸神色有些慌张,咬咬唇,冷哼一声:“我没有。就是有些犯困。”

还没等苏令仪开口,雅儿便跑过来一把抱住苏令仪,甜甜地喊着:阿娘你回来了。

她等啊等,在等着苏令仪将她抱起,却见苏令仪久久没有动作,猛一抬头,就看到被苏令仪抱在怀里的慕容逸。

“世子?”

她的眼睛瞪得溜圆,似乎是不知道为什么慕容逸霸占她的位置似的。

松手的雅儿这才被苏令仪抱了起来。

苏令仪这还是第一次感受到来着两个孩子那敦实的重量。

“阿娘,为什么世子在这里啊?”雅儿警惕地看着慕容逸。

“他受伤了,所以跟着娘亲回来了。”

雅儿不信邪地上下看着他。生怕苏令仪是诓骗她。

慕容逸倒是也配合,将自己的衣袖往上一翻,将那还往外渗着血的胳膊抬了起来:“你看!我受伤了!本世子从不骗人。”

雅儿看着他的伤口有些吃惊。

慕容逸也高傲地抬起下巴,不知道在骄傲什么。

见他和雅儿这般较真,难得地露出孩子气的一面。苏令仪倒是有些欣慰。

总算是没像个大人一样,板着面孔了呢。

果然还是慕容泽不会养孩子。

苏令仪暗暗碎了他一嘴。

“那阿娘就治治他。我去找哥哥玩了。”雅儿跳下来苏令仪的怀抱便往院子里跑。

“慢点跑!磕着摔着可别哭着来找。”

“咯咯咯,雅儿才不是冒失鬼,不会磕坏波灵盖儿!”雅儿冲着苏令仪做了个鬼脸就跑开了。

苏令仪笑着摇摇头,而玲珑已经很是自觉地跟在雅儿的身后。

她则抱着慕容逸进了屋。将他手腕处的伤处理好以后,苏令仪便翻找出一块全新的布放到慕容逸的手上。

慕容逸愣愣地接下。

“要干嘛?”

“咬着啊。”

苏令仪说完,便开始拖慕容逸的鞋。

刚触及他的腿,慕容逸也忍不住哼出声。

“还忍着?你以为伤口忍忍就过去了?”苏令仪白他一眼,动作却不禁轻了几分。

慕容逸慌忙解释道:“我……本世子不是冒失鬼,父王说男子汉大丈夫,不能和女人一样哭哭啼啼的。

这点伤又没流血,忍忍就会好的。而且我时常习武,这些不过是小伤,不打紧的。”

显然,是他还惦记着雅儿说伤着波灵盖便是冒失鬼的话。

苏令仪点了点慕容逸的小脑袋。

“你啊,不知道会哭的孩子才有糖吃吗?再说了,律法也没规定大丈夫大男人就不能哭啊?你不哭不说,谁又知道你心里难过呢?”

人活一世本就不容易,还成天忍这个忍那个的,怕是死人都要被气活咯。

她可不是忍者龟派神功的亲传弟子。

“但嬷嬷说……”

“哎,你成天嬷嬷,嬷嬷的,你说的嬷嬷是谁啊?”苏令仪笑盈盈地打断他的话。

“是我奶娘,虽然嬷嬷很啰嗦,但是我知道嬷嬷是为我好。我不讨厌她。”

“嗯?这样啊,那她平时都和你说些什么啊?”

苏令仪笑容不减,继续低着头,揉着慕容逸的腿。

“嬷嬷她说的话很多,但是他们就让我多听……啊!”

趁着慕容逸滔滔不绝之时,苏令仪捏着他的骨头就往上一拉,将他脱臼的腿接了回去。

慕容逸眼睛一红,眼泪霎时间就涌现出来,在眼眶内侧打转。

“刚刚听走神了。没叫你咬着点东西就接了过去,现在下来走走,看看有没有问题?”

他看苏令仪一眼,这才有些委屈巴巴地跳下来。

跺跺脚,那股不适果然消失了。他抹掉自己的眼泪,强装淡定地对苏令仪道:“你,你医治得很好,下次动手的时候记得和我说一声。让我有点心理准备。”

“好好好,听见了,至于会不会给你准备,就看我记性了。”

看着苏令仪这一副戏弄他的样子慕容逸又气又急,却什么话都说不上来。

苏令仪擦着手,一边继续逗弄着他:“不高兴那就要说出来,你看你现在,跟个生气的河豚没区别。”

“那我生气了,你会改吗?”

慕容逸抬着头看向她,满眼尽是认真。

“会啊。”

苏令仪垂下眼眸,揉揉他的头:“因为你不喜欢,你非常不喜欢,这对你来说很重要,所以我记住了啊。”

“那,那我说了什么,你也会听进去……是吗?”

希冀的神采充斥着他的那双琥珀色的瞳孔。

“自然。”

这些话苏令仪倒是没有多么在意,对于孩子们合理的要求,她是从来都不会拒绝的。

可这番肯定的答复却让慕容逸却不禁红了眼睛。倒是打了苏令仪一个措手不及。

“怎么突然就哭了?”

慕容逸慌忙背过身,压抑着自己有些哽咽的声音:“没有!我没哭,就是觉得委屈。”

“委屈什么?”

“你摸过我的脚就摸我的头了。”他没再让苏令仪跟着,捂着脸就跑开了。

啊这……

她擦手了啊!用的湿帕子啊!

难不成他还有脚气?

嘶,这可不是小孩子会有的,莫非是被慕容泽传染的?

苏令仪二丈摸不着头脑,只能回去继续处理阁中事务。

慕容逸捂着通红的小脸,也没看路就这样在院子里跑。

“哥哥,你看!我画的风景画是不是很好看?”院子内,雅儿拿着画兴高采烈地跑到流水亭来。

也不管宋玉承在看书,一把就将自己的杰作放在他的手上。

宋玉承摊开一看。宣纸上的东西……嗯,只能够用无语凝噎来形容。

雅儿画上的草长出了带毛的腿,顶着一朵奇奇怪怪的花朵。

可以说很是抽象了。

“嗯……雅儿妹妹画的画,很独特。”

宋玉承憋半天,也就想出一个独特来。

正当他绞尽脑汁地说些其他的话题,却见慕容逸十分鲁莽地往这边来。

眼看慕容逸就要撞到他的时候,他赶忙翻身一跃,就站在慕容逸的身后,趁着他要跌下的瞬间,连忙扯住他的衣领将他扳正。

雅儿张大了嘴:“哦!是你啊,世子。阿娘刚刚和雅儿说不要乱跑,然后你就差点摔成一个狗吃屎,果然是个冒失鬼。”

“别误会,我才不是冒失鬼。”慕容逸辩解着。

“那你是怎么被我娘亲捡回来的?”

雅儿躲在宋玉承的背后,颇有仗势欺人的意味。

“被刺客追杀,恰好你娘亲看到,就带我回来了。”

雅儿点点头。

是自家阿娘会做出来的事情。她经常抗顺眼的人回来。

“那你好惨,虽然我们也经常碰到,但是我有阿娘!”雅儿不禁有些骄傲起来。

“嗯,你娘亲很厉害,她也很好。我很羡慕你。”

宋玉承站在一旁看着神情颇为低落的慕容逸,缓缓开口。

“你阿娘呢?难不成你阿娘对你不好?”

慕容逸摇摇头:“我出生后我母妃就病逝了,我打小就没见过母妃,府内也没有母妃的一张画像,听嬷嬷说我母妃当年惹父王生气了,所以府上一幅我母妃的画像都没有。我现在也只有这个我母妃留下来的遗物了。”

他说着,就拿出了一根簪子。这根簪子是由玉石打造的,只有簪身那一处用的是金镶玉的工艺。

而那处黄金覆盖的玉石上,还有着斑驳的裂痕。

“簪子怎么坏掉了?”雅儿问道。

“是侧妃娘娘摔的。她跑到父王跟前请罪,结果……父王把我骂了一顿,明明错的是她,我不知道为什么最后罚的是我……”

慕容逸说着,眼睛开始泛红。

天色渐渐黯淡下来,晚风带着少许凉意,吹在孩子们的脸上。

“你父王还真是坏啊。”雅儿一针见血地点出来。

宋玉承有些难言,却还是认可雅儿说的话。

来京前嬷嬷就再三提点过,让他谨言慎行,没想到原来慕容逸就亲身体会过了。

风突然静止下来,宋玉承身形一僵,他警惕地回头看去,却见慕容泽不知什么时候已走到他的背后。

“慕容逸,你胆子肥了是吧?身上带伤不归家跑到这里来,莫不是要本王八抬大轿送你回家?”

他那冰冷刺骨的声音传来,几个孩子都被吓了一跳。

慕容逸慌忙擦掉自己的泪水,看着坐在自己跟前的慕容泽他毅然决然地扭过头,不再看他。

宋玉承有些胆寒,但还是顶着慕容泽的威压,对他行了礼。

“本王准你哭了?”慕容泽看向慕容御,眼神淡漠的可怕,似是对逸儿这般苦恼表示不满。

“王爷,世子殿下他还小,以后他会改正的。”

安冉神情有些焦急,正要去摸慕容逸的头,却被他躲开了。

“安冉,本王将他交给你便是让你管束他。不是让你纵容他犯错的!”

安冉慌忙低下头,眼角就开始掉着泪珠:“王爷息怒,若非是安冉摔掉王妃的遗物,也不会惹得世子不快……”

“不用给他找借口。生来顽固的朽木罢了。”

“我没错!”慕容逸怒声辩解着,“明明是侧妃娘娘摔碎了我母妃留给我的遗物。可为什么最后要罚我?”

刹那间,气息像是被冷凝了一般,慕容泽冷眼看着他。

“你问本王你何错之有?”

“是!”

慕容逸红着眼。

“安冉救你于危难之中你不为所动便罢。以怨报德莫非也是本王教的吗?为了一个死物顶撞本王,这些年的书都读狗肚子里去了?”

“那不是死物!那是母妃留下来唯一的遗物!是我最后的念想了!”

慕容泽的眼神忽明忽暗,叫人看不透:“怎么,幼狼是没见识过什么叫做母爱,所以就对那个女人那么念念不忘吗?”

“三王叔,您说的话是不是有失分寸了?”

宋玉承紧紧地拉着慕容逸的手,对上慕容泽那双充满压迫感的双眼。

苏令仪好歹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他一口一个“那个女人”他真的有把慕容逸和苏令仪放在眼里吗?

突然间,宋玉承好像是明白了,为什么苏令仪会在新婚出逃。

他真的是半点都配不上自己的姨母。

“呵~”

苏令仪轻笑一声,从花丛后面走出来。

慕容泽的造访自然是惊动了她,不曾想刚来院子便看到这么一出。

“本宫当是怎么一回事呢,原来是怡亲王殿下大驾光临啊。”

她微微屈身,权当是行礼了。

“见过靖王妃。”

见安冉正要行礼,苏令仪连忙摆摆手,面上笑容不减:“安侧妃免礼吧,何必和本宫讲什么礼节呢?毕竟王爷私闯民宅都不和主人家打声招呼就硬闯,本宫是担待不起你们怡亲王府的大礼。”

“几年不见,靖王妃这嘴皮子倒是利索不少。”慕容泽冷哼一声,看着她的眼神也颇为忌惮。

苏令仪乐呵呵地应着:“瞧王爷这话说的,不过是见人说人话,见狗便犬吠两句……礼尚往来罢了。

您说,那些个菟丝花攀附的根须甩本宫这儿来,不拿着剪刀剪两下岂不是让人以为本宫是泥捏的?

现在大街小巷都还在传本宫的脾气差,不好惹,莫不是王爷忘记了?”

她拍拍宋玉承那还微微有些颤抖的肩膀。若有似无地看了眼安冉。

“有句话说得好,龙之逆鳞触之必死。王爷是个聪明人,也就不需要本宫说得那么明白。”

掸掸衣襟上的浮尘,像尊不动的山岳一般,镇定自若地喝茶。

她是不想和慕容泽交涉,但要是有人欺负想到她孩子头上。

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一时间,流水亭静得出奇。

苏令仪秉承着:只要我脸皮够厚,尴尬的就是别人这样的心态。

把慕容泽一行人晾在一旁,专心地逗弄着三个孩子。

安冉有些站不住脚,连面上和善的面具都有险些要掉下来。

自从成为慕容泽的侧妃后,两年多来她还是第一次这样被人轻视。

不甘,顿时涌上心头。

她轻咬贝齿,十分亲昵地对着慕容泽说道:“王爷您看这时辰也不早了,世子也还没用膳,贸然叨扰靖王妃姐姐也有不少时辰了,不如我们打道回府?”

“原来安侧妃也知道你们冒昧造访打搅到本宫了啊?不知道还因为靖王府是茅厕谁都能来呢。”

苏令仪装作惊讶,拍拍手。

安冉一听,脸色顿时变得惨白无比,泪珠子又跟不要钱一样的往下掉。

“娘娘?您……您这话是什么意思?虽然妾是有不对之处,可您这话未免太伤人了……”

“呀?原来安侧妃听得懂啊?倒是你,本宫还不曾嫌弃你哭闹吵到我眼睛,怎么你倒是嫌弃本宫恶语伤人六月寒?”

苏令仪的嘴角微微上扬,那抹张扬又放肆的笑容,看着倒是格外的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