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肇事逃逸

萧赢昨夜被人杀了,就在叶颜家后面那片雪地里。要不是叶小梅跌了一跤,她们再往前走几步,也许就会看到被大雪盖住的尸体。

萧赢这个人生前投机倒把放高利贷,得罪过不少人,警方在萧赢身上搜到账本,光上面的人就要查到猴年马月。

这个时候叶颜都还没觉得萧赢的死和她们有关,哪怕是警方通报里写着,萧赢致死的凶器应该是一把锛儿的时候,她都没有怀疑。

直到那天下午她从医院回来做饭,打开院门,赫然看到一把带血的锤子立在墙头。

而让叶颜更不可思议的是,那把锤子,正是她亲手和王大庆一起埋在纺织厂后院的那把凶器。

叶颜吓的跌倒,半晌才扎着胆子爬过去。

是那把锛儿,就是那把杀死王大庆的锤子,这把锛儿是王大庆在家干木工活时候用的,尾部的豁口再熟悉不过,

可上面的血迹不是王大庆的,叶颜记得那天她吓懵了胡乱的用王大庆的衣服把锤子擦干净了,可后来才意识到这是凶器,就卷在王大庆衣服里一起埋了。

可现在上面带着干涸的血迹。

怎么会有血迹呢?

叶颜第一反应就是王大庆的尸体被发现了,她匆匆跑到纺织厂,此时纺织厂不再是以前繁华人多的景象,一半给了汽水厂后,剩下的厂房也荒废了些,所以人更少了。听说留下的人也要谋出路了,纺织厂已经三个月没发工资。

叶颜看着这变化,有些恍惚,在门口甚至撞到了来这里的万诚戈。惊慌失措的样子吓了他一跳。她却一把推开他朝后院去。

可当她跑到那里,地面平整,上面堆满了坏了的旧机床。但那个位置看不出任何异样,也看不到被挖掘的痕迹。

所以是有人发现了,却没有揭穿吗?会是谁呢?发现了还没有报警。

可如果没人发现,随尸体埋了的锤子,为什么会出现在她家院子里?

叶颜心里突然闪过一个答案,那就是,埋的时候就被拿了出来。

她想到那些报纸上说的话,“被人直接从后脑刨锛。”她脊背一抖,那个死法和王大庆一样。

萧赢和王大庆,死于同一个凶器,同一种死法。

答案呼之欲出。

母亲那天凌晨的惊慌,要带着她跑路的匆忙。

是母亲吗?她把萧赢也杀了?

而当叶小梅打着石膏拄着拐回家,一进门看到被擦的发亮的锤子时,也是吓的跌在地上,之后怀疑又惊恐的目光看向叶颜。

……

2002年,韩国世界杯。廖尘宇的父亲廖广达买了一张球票,去南韩之前,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拍了拍廖尘宇的肩膀。

也许是有歉意的吧,从廖尘宇被发现不是廖家亲生的,廖广达就离家去南方找了三年,直到廖尘宇的奶奶去世,才回来。奶奶临死前抓着廖广达的手哭的画面,成了一家人永远抹不掉的阴霾。父亲变得更加沉默寡言。

家里的钱被奶奶在icu几天就耗没了,人也没了。奶奶去世的时候父亲没留一滴泪,他说都哭干了,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母亲最记恨奶奶,可奶奶死了,母亲却哭了,但她哭的是什么,廖尘宇很清楚。家徒四壁,亲生儿子下落不明。也想过东躲西藏再生一个,母亲还真怀上了,四十多岁高龄产妇,父亲甚至带她躲回乡下老家去了。

可惜母亲难产,不得不送医院,到医院孩子没保住,计划生育办的人报到了厂里,父母双双下岗。

之后父母变得更加沉默,也断了给廖家续香火的念头,和老家的叔伯长辈都断了联系。做过很多小生意,修鞋,给人家打机床,餐厅服务员。

父亲后来还去开过出租车,这个收入很好,足以支撑全家开销,那段时间,廖尘宇有时候恍惚觉得像回到了小时候,一家三口,正常的家庭。

可出租没开多久,廖广达就出事了。他撞死了人。

那天夜班,廖广达远远看到有人招手,可路灯下那人晃晃悠悠像喝多了,这种人在开出租的黑话里有个绰号,叫“庄家”。

要么迷迷糊糊多付了钱,司机赚了。要么吐一车还耍赖,司机就赔大发了,第二天还要洗车耽误出活。

廖广达思考了几秒钟就转过弯没停,他这车明早六点交接,要是吐一车,第二天的份子钱就也要他交,里外里还是不保险。

可谁知那男人看车要走,也是喝多了就冲了出来,廖广达踩了急刹,可还是觉得轮子底咯噔一下。

他顿时心就凉了。

新闻滚动了几天寻找肇事逃逸车辆线索,廖广达就病了几天。到最后出租车公司的假请不了了,他就顺势辞职了。一个星期后,廖广达和妻子大吵了一架,拿着家里仅有的几千块钱,又向人借了点,凑足了一万块,找了不知哪里的中介,买了一张韩国世界杯的票。

那几天母亲天天以泪洗面,她觉得廖广达疯了。

虽然知道廖广达不是去看什么世界杯,而是在世界杯结束后在南韩那边直接跑路,这种事这几年在东北和延边很多,甚至形成了专门的中介。

就是为了借机会跑到国外去打黑工捞金。也确实有人赚到钱了,尤其是在刚下岗那几年,不少女人结伴被中介送去法国,说是去什么外国的服装工厂,后来还真有寄回了钱的。

可大部分都杳无音讯,生死不知。

那是偷渡,那是语言都不通的异国他乡,钱哪是那么好赚的。

可无论妻子哭求还是劝解都没有打消廖广达的决定。

那天廖尘宇陪母亲去送父亲,母亲哭的像个泪人,直到看不见了,她才安慰的自言自语一般,“你爸就是去挣钱的,据说在国外打工几年就能拿到身份,到时候就回来了,还能把咱们都接去。”

廖尘宇什么都没说,他心里清楚,也许父亲再也不会回来了,因为那天父亲半夜在院子里偷偷洗车,他看到了车灯上的血迹。

他还知道,那个死者的妻子,也就是铅店街西点面包房的售货员李丽,来找过父亲。父亲是怕了。

可父亲不知道,他走的当天,那个服务员就死了。

被人用一把锤子,在后脑刨锛而亡。

第一个发现尸体的扫大街老头吓的心脏病发,因为死者样子惨不忍睹,脑浆迸裂,手指头被剁了。

后来亲朋同事指认,她手上原本应该有个金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