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刨锛儿

老纺织厂旧址拆迁,房后挖出了两具年份不同的白骨,身份还没确定,但法医判断这两具白骨都死于“刨锛儿”。

尸骨年份分别在十几年和二十几年上下,本以为是当年钟怀隐不止杀害九人,还藏了两具。可谁知化验科给的消息是,两具白骨身边的衣物血迹毛发反应竟然和钟怀隐一点关系都没有,也就是说,这两具白骨很可能死于他人之手。

这个结论出来后,局里就炸开了,因钟怀隐自杀的时候,连环刨锛案还有诸多疑点,可随着凶手的认罪和死亡只能结案处理。现在又突然闹出来,如果证明当初的结论有问题,那这属于警方的失误了。

但也有人持不同看法,认为发现其他人dna反应不一定就是他人谋杀,毕竟当年大部分物证,钟怀隐的证词和其中四个受害者的情况完全吻合,就已经证明了钟怀隐是刨锛案的案犯,这两具白骨即便不是钟怀隐所杀,也可能是模仿犯罪。

但这想法很快又被痕迹科那边推翻了,因为痕迹对比,这两具白骨均死于刨锛案犯钟怀隐那把作案锤子,也即是说,这两个人就是那把锤子杀死的,可身上检测出来的却是他人血迹,这个疑点完全不能忽视了。

而且就在这个时候,出现了叶颜案,将疑点矛盾彻底摆在了台面上,因为叶颜的死法几乎和当年刨锛案凶手下手的力度角度完全一致。可彼时用同样特殊角度杀人的钟怀隐早就在十五年前自杀了,那么是否当初刨锛案的凶手另有其人,引起了极大地争议。省刑警大队不得不再次旧案重启,结合新案子合并调查。

然而当年负责刨锛案的警员有些已升迁,有些已退休或牺牲,此时刑警队唯一还参与过十几年前刨锛案的人,只有老胡一个人了。

也正是此时审讯女警苗佳的师父。本来今天审万诚戈的应该是老胡,但他让徒弟苗佳出面,自己则站在玻璃窗外面沉默着。

万诚戈听着苗佳叙述着当年几乎人尽皆知的安城大案,始终没有说话。

苗佳话锋一转,“万诚戈,你对这案子不陌生对吗?”

“当初报纸上都是,电视也报道了,我是老安城人自然知道,况且。”

“况且,被抓的凶手钟怀隐还是你父亲的工友,他儿子钟明是你的同学,你们都是一个纺织厂大院长大的子弟。最重要的是,叶颜还是刨锛案的受害者家属。卷宗里都能查到当时警方找你们做笔录的记录对吧。”

“对,警官你想说什么?“

“你觉得我想说什么?万诚戈,好一个纠缠你推倒误杀,叶颜怎么死的你还在说谎,当警方查不出来吗。尸检报告显示,叶颜确实死于脑后伤,但不是你说的推倒磕在钉子上,她的伤口我们经过比对,是被一把平头锤子在背后袭击,也就是刨锛儿。”

这句话一出,万诚戈心里一沉。

“你可能不了解,我再给你解释一遍,人在被主动袭击后脑和磕碰导致的伤口完全不一样,所以你说的被推倒磕碰致死不成立。实际上是你用锤子袭击了她。”苗佳眯起眼睛。

“不可能。”

万诚戈激动起来,“是我推倒她的,什么锤子,根本没有。”

“没有吗?我们在你弃掉的车子后备箱里,就找到了带血迹的这把锤子。”

苗佳将物证照片放在他面前,“还有,在叶颜的胃里检测出了安定成分,你以为洒上汽油导致旧机器里氨气爆炸,就彻底毁尸灭迹了?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叶颜的尸体是被炸得面目全非,但因卡在一个铁皮柜下所以只是看不清面貌,尸体内部是完整的。

所以,万诚戈你到现在还不说实话吗,就是你,把叶颜约出来先让她喝下了有安定成分的水,然后再刨锛儿杀了她,之后放火毁尸灭迹,不是误杀,这是谋杀。”

“不可能。”

万诚戈激动地几乎站起来,“我没谋杀,什么安定什么锤子刨锛儿,没有我真没有,我承认是我推倒了她,我是误杀。我没用锤子也没有安定,怎么会这样,我没有,你们诬陷我,我没有。”

苗佳眼神锐利字字珠玑,在万诚戈崩溃的情绪中再次抛下更大的炸弹,“还有,万诚戈,我劝你想好了再回答,你以为一直抵赖就可以吗,知道我们为什么通缉你?

除了你谋杀叶颜出逃之外,在案发前一个礼拜,老纺织厂拆迁,挖出来两具陈年白骨,都是刨锛致死。根据检测,两具尸体身上都有你的dna反应,万诚戈,我劝你老实交代,知道吗?”

“我交代什么?”

万诚戈被这突如其来的信息搞蒙了,大脑一片空白。

“叶颜的未婚夫在案发后就回国了,据他的信息,叶颜回国前曾提到过,说似乎找到了能证明当年钟怀隐不是刨锛凶手的证据,然后她就跑回国找你了,之后她就被你杀了。万诚戈,如果你是警方,你怎么想?”

“你们怀疑我是当年刨锛案的凶手?”

苗佳没说话。

万诚戈已经彻底呆住了,他的脑子几乎不转了,觉得荒唐可笑,更多的是恐惧,几乎呆愣了半晌大叫着,“我不是我真不是,叶颜不是我杀的,我只是误杀,没有谋杀,我没有刨锛儿,什么白骨我根本不知道,什么证据证明我是真凶,当年刨锛案不是完结了吗?凶手不是都死了吗,现在怎么说我是凶手?”

惊慌失措的同时让他突然想到什么,“我要见廖尘宇,我要见他,我要当面和他对峙,什么证据,怎么就说我是凶手你们诬陷我,和我没有关系。”

万诚戈情绪彻底崩溃,站起来手铐砸在桌子上。

苗佳知道不能再问下去了,看着双眼通红眼泪横流的万诚戈,她皱了皱眉走出审讯室。将里面的喧嚣关在门后,靠在墙上,刚才的冷静睿智在这一刻无影无踪,自己的手都在颤抖。

刑警队大队长陈立正好走过来,“怎么,第一次审犯人激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