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回到原点

夏凝波性格柔顺,又容易相信别人,沈乐乐很怕他被任晓宁操弄。昨晚任晓宁遭遇了父亲被抓、名誉受损的双重打击,面对欧恺的**,却能使用餐刀变被动为主动,这让沈乐乐重新认识了她。

任晓宁可不只是花瓶,她是有决心有信念的人,所以才没那么容易动摇。如果她真是用跋扈的外表伪装来麻痹众人,最终达成某种目的,也不是没有可能。

众人总算达成了一致,周民俊被挂在梯子上拉了上去,剩下的六个人爬了上去。

当任晓宁踏上直升机时,周民俊忽然挣扎身体,坐在他身边的队员早就将他牢牢固定在座位上,他动却动不了,却仍旧大声喊叫。

“你们现在都想做好人!等到死到临头,就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她会杀了你们!会杀了我们所有人!”

众人被他的声音搅得心烦意乱,但队员怎么也不肯绑上任晓宁的胳膊。

“绑上他是没办法!你们又没什么事,绑上你们,我们是要受处分的。”

蓝袖标的队员已经将头盔和护目镜卸下,他满头都是汗,呼出的气都是热的,表情十分不耐烦,毕竟像他们这么戏多,又耽误到救援的人,是他生平第一次遇到。

“可是……”

“没什么可是!要想绑你们自己绑!”

队员坐到周民俊的身边,除了驾驶员以外还有四名队员,现在都坐在周民俊身边,防止他再做出点什么。

史铮开始打量已经坐在一起的夏凝波、任晓宁、沈乐乐。

沈乐乐叹了一口气,说道:“请—你—把我们绑在一起。”

史铮拿了救援队用于救人的细绳子,将他们绑在一起,虽然绳子很细,但很坚韧,绝不可能靠挣脱弄断,就是用刀子也要割一会儿。

“呀……”

史铮收紧绳子打结时,任晓宁一声哀呼,手腕也跟着颤抖,忍不住往里一缩。

“我小心一点,你不要害怕。”

史铮感觉自己并未用十分力,但任晓宁却一直往后缩,当绳子透过衣服将她的皮肤勒紧,她总是想起昨晚欧恺游离在她身上的那只手,他粘稠的汗水透过布料渗透到她的毛孔里,他呼出的空气都带上的腥气,让她想要呕吐。她感觉很耻辱很羞愧,因此拒绝搜身,她知道自己什么也没失去,却还是感觉很难受。

这种无法掌控自己身体的恐惧,让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此时她抬头,正与史铮的眼神对视。史铮看着她,薛玉年则牢牢盯住他们绑在一起的手臂,哪怕他们只是因为难过活动一下小手指,他们的眼神都跟着跳动,仿佛她是什么洪水猛兽。

绑在她胳膊上的绳子好像越来越紧,让她呼吸困难,也可能是在空中的缘故。如果现在跟她绑在一起的不是夏凝波、沈乐乐,她一定无法忍受。

这些人里她只信任夏凝波,他是唯一一个不因为她的家世对她谄媚,却又处处为她考虑的人。而沈乐乐虽然让她讨厌,但是刚才周民俊要刺她的时候,沈乐乐却拉开了她。她也看出沈乐乐不是那种溜须拍马、落井下石的人。之前不借她PAD,也是因为她说沈乐乐是凶手,但怎么能怪她啊。沈乐乐既然不是凶手,为什么那么可疑。

任晓宁并未想太久,因为直升机再次悬停了。

“你们到了,快下去吧。”

棕灰色的沙滩,蔚蓝的海水,死掉的鱼肚子向上,泛着银色。

灰色的木板、棕色的波浪形状的房顶,还有碎掉的红色砖石块。

史铮看着如此眼熟,他忽然想起,五天之前,他第一次踏上渔娣岛,站在甲板上,远远看到海岸,岸边有个小房子,破旧程度不亚于小时候巷子尽头的茅房。

老房子拆迁后,他再也没见过这种房子,再次看到却有新鲜之感,他下了船甚至跑到窗户旁边往里看。

窗户很久没擦,灰蒙蒙的。他还是勉强辨认出了一张单人床,一个老式的棕色衣柜,还需要烧柴才能做饭的灶台。**的被褥已经脏了脆了,灶台也彻底黑了,一看就是很久没人住的样子。

当时他还想,这户人家若回来了,该会多么的烦恼,房子的时间被偷走了,无法再重现他们记忆里的样子。

现在房子塌了,碎裂的窗框被起伏的海水一遍遍冲刷,它身后几百米的几处渔户的家也被吹烂了门、床、屋顶、只是房屋主体还在,完全不像这一户,简直要消失了。

怎么能把他们留在这种地方!这不是还不如民宿吗?史铮很生气,脱口而出。

“我们不去市里吗?至少也要把我们送到县里啊。”

“不行!风暴又要来了,我们要赶到下一个地方,你们到了岛上,村民们会招待你们。等到再晚一点的时间,会有人来带你们到县里。”

“再晚一点是什么时候!我们之中有一个杀人者!”

史铮很懊恼,他甚至下定决心,绝不从这直升机上下去,让他们带着他走。

直升机忽然斜了一下,巨大的气流让史铮站立不稳,救援队员迅速给他按下。

“你不要命了!再过两个小时就是雷暴天气,到时候直升机连起飞都有问题!你什么都不知道,瞎搞什么!”

跟他叫嚷的是救下他的年轻队员,他还是没戴头盔,皮肤黝黑相貌堂堂,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但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气势,却不容人小觑。

“诶!”

跟他一起行动的蓝袖标队员拍了他一把,让他退到后面后,蓝袖标对史铮说道:“你们先下去,有什么事我们下去再说。”

风确实大了,直升机对风更敏感,它放大着细微的变化,让众人的五脏六腑都跟着晃动,他们没受过专业的训练,只是坐着都感觉身体吃不消,不得不从直升机上下去。

死者的自白04

“茜茜真有天赋!”

阿姨每次听完我的歌都会鼓掌,她的眼睛会笑,眼神却妖冶,和我清汤挂面一般朴素的母亲完全不同。

所以她取代了母亲的位置。

我并不是说阿姨和父亲是那种关系,父亲另有情人。

父亲只是厌恶母亲,厌恶到将她作为摆设安置在家都无法忍受的程度,他宁愿随便找一个女人来填充我母亲的位置,多么可笑。

我开始计划把阿姨赶出去的事。

事情简单到无聊,我在自己的胳膊上弄下伤痕,然后哭着说“阿姨不让我说”,家庭教师就报告给父亲。

他关上门,压低着声音,极力克制住愤怒,说到激动处声音哽咽,他一定认为自己做了件正确的事。

阿姨很快消失了。

所谓真相,是让人所信服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