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是魏国公

不错!

少年名叫唐西,字大方,所以也叫唐大方。

大周的大,西方的方。

本是屠户之子,祖上三代都是杀猪的,于仕、工、农、商中的末等之流。

时年,遭逢乱局,天家帝位更迭有异。

前朝皇后,也就是当今圣上,得先帝恩宠,大权在握,朝堂百官无不俯首。

先帝暴毙,未曾立下太子,先皇后自持权重,颇有以女帝之名荣登大宝之意,朝堂虽有异议,但惧于威慑,也是莫敢不从。

女帝登基后,改号元周,励精图治。虽是女流,却也深具治国才能,雷霆手段。

在其治理之下,大周四海升平,国力强盛,犹比前朝有过之,而无不及。

然,一些守旧的老派权贵,不齿为女帝当权。故,霍乱成匪,时常派出杀手,公然行刺。

一次,女帝南巡归来,刚入帝都便遭到刺杀。

侍卫拼死招架之下,女帝虽逃出生天,但被迫流落民间。

幸得一屠户所救,赏一饭之恩,终成因果。

女帝得以回宫之后,大肆清理叛军,坑杀千余人于午门之外。

而这家屠户,便是唐西的父母。

因为救过圣上一命,圣上感恩戴德,颁下懿旨,封“魏国公”,食邑八百户,赐国公府。

唐家本一屠户,自此满门荣光,鸡犬升天。

也就是被封赏的当晚,唐西出世,双喜临门。

但好景不长,唐家救了女帝性命这事传出以后,引来叛军愤恨,故埋下杀机。

同年腊月,举国欢庆新年之际,唐家遭遇杀伐,除了唐西之外,满门皆死,连犬舍家禽都未曾放过。

唐西幸得侍卫拼死保护,逃入宫中寻求庇护。

圣上念及唐西父辈恩情,下令严查唐家灭门惨案,一旦得知幕后凶手,不论权贵,当诛不饶。

而唐西当时仍在襁褓之中,在京城已是举目无亲,圣上便令其留在宫中抚养,并赐婚大皇子刚出生的女公主,定下娃娃亲。

想着,这唐家一门皆因天家而死,为保其香火延续,日后长大招为驸马也不为过。

六岁那年,唐西已经懂事,既非皇亲嫡系,继续留在宫中恐有闲言碎语,圣上便将他送回了魏国公府,世袭其父爵位。

本来这倒没有什么,乃知这金枝公主生得貌若天仙,又天资聪颖,犹有女帝年轻时的几分气魄和胆识,尚来受尽恩宠。

不久前,皇宫大内传出消息,圣上有意不立太子,改封金枝公主为天女,设为储君,日后执掌天下。

如此一来,金枝公主若为储君,则唐西便不能再说娶她过门,娶一个女皇帝当娘子?这未免有损天家颜面。

但要是唐西嫁入皇宫,做未来女帝的夫君,这…虽无先例,倒也未尝不可。

只是,唐家出身贫寒,乃一介屠户,虽有圣上赐爵在后,却也仍不受士族待见,明里暗里都颇受排挤,朝堂不列其位。

甚至有些不齿之徒,更要对唐西暗下杀手。

特别是传出金枝公主即将成为储君以后,那些素来仰慕公主的权贵子弟,更是对唐西咬牙切齿,恨不得生吃活剥。

朝堂上,也多有谏言,上书女帝,要求废除唐西与金枝公主的婚约。

而女帝对此,多半置之不理。

被那些言官说烦了,女帝倔强起来,放出“豪言”:此生,金枝公主必嫁朕的恩人之子,谁再反对,诛九族。

本来是想保住唐西的一句话,从某种层面上来说,却是把他推向了更深的深渊。

一个屠户之子,怎配得上未来女帝?

明着来,有当今圣上护着。

但暗着来,未来的女皇赘婿,突然被几个逆贼杀害了,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吧?

时至今日,唐西的黑市悬红,他这颗项上人头已经涨到了十万两黄金。

这可是一笔巨大的财富,足以令那些黑市杀手竞相折腰。

只是,不知为何,这位堂堂的“魏国公”至今还能安然无恙,也算是神奇。

走出了行会总舵之后,唐西坐上了他那辆寒酸的马车,随行只有刚才守在门口的肥胖侍卫。

胖侍卫,名叫小三儿,没有其他特殊的含义,只因他是唐少主收的第三个侍从,仅此而已。

“少主,我们去哪儿?”

“回府呀!还能去哪?难道说你想去柳三巷找姑娘?嗯,好吧,你出钱的话,本少主勉为其难,与你随行。”

车厢里,唐西有些慵懒地说道。

侍卫小三一头黑线。

总舵所在的永乐坊,距离魏国公府的永和坊,相距甚远,几乎要绕过大半个长安城。

这才没走出多远,在朱雀大街上,迎面驶来了一辆豪华马车,排场极大。

赶车的马夫趾高气扬,一脸的凶相,看见谁都想要破口大骂的样子,嚣张跋扈。

车头竖起一面旗帜,旗面上用金丝缕纹绣:一个“刘”字。

大概有十来名带刀的兵甲,两边护卫着马车,威风凛凛,显然车内之人的身份必定不凡。

相比之下,和唐西的牌面犹如云泥之别。

主道很宽阔,可容八马齐进。

那刘氏的马夫却偏偏放着宽道不走,反而去堵住唐西的去路。

而且不管唐西的马车如何绕道,对方都坚持堵路,不肯放过,大有故意找茬之意。

还恶人先告状,道:“眼瞎了吗?我家世子最讨厌不知好歹的东西挡路,是不是找死?”

小三见对方蛮横,故意挡道不说,还恶语相向,心中怒火已起。

只是鉴于自家少主素来处事低调,不愿贸然与人纠纷,此时倒也没有即时发作,只能强忍着。

而那刘氏马夫见小三未曾回应,便再次喝斥道:“还不快滚开?没有狗眼的东西,和你家主人一样废物。”

这时,唐西的声音从车厢内传了出来,却像是对自家的侍卫说的:“三儿,今早出门的时候,家里的狗没喂饱吗?怎么隔着老远,本少主就能听见犬吠。”

小三深知自家少主的意味,露出一丝浅笑,回道:“少主恕罪,是小的失责了。家里那群疯狗饿了就乱吠,还喜欢挡道,你说气不气人?改天我剁了它们喂猪,只是不知道猪吃不吃狗肉。”

那刘氏马夫一听,这分明是在暗讽己方是狗,当即大怒:“大胆,竟敢说我家世子是狗,来人啊,拿下。”

十余名侍卫当即拔刀,将唐西的马车围住。

与此同时,从车厢里走出一个轻佻浮夸的年轻人,昂着头颅,满脸的傲气,眼高于顶。

正是当朝安西王世子,刘野。

“哟!本世子还当是谁呢,原来是大名鼎鼎的软饭王,魏国公呀!”

“大家伙知道吗?这魏国公可不得了,襁褓之时就是吃着圣上的嗟食长大,还恬不知耻,意图与金枝公主喜结连理,当真是厚颜无耻,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痴心妄想。”

“你们说,一个下等的屠户之子,焉得与天上的凤凰为伍?”

“我要是你,便一头撞死算了,省得活着献世。废物一个,还不知进退。哼!”

刘野斜眼盯着唐西的马车,阴阳怪气地说道。

唐西也走出了马车,却是看都不看刘野一眼,而是指着他手下的马夫,道:“如果本少主没记错的话,你叫刘犬,对吧?方才,我只是在说我家的狗,你却自认为你家世子是狗。”

“现在想来,还当真如此。怪不得你家世子说出来的话,不像人话。不过也对!狗模狗样嘛!”

那马夫刘犬一怔,有些汗颜。

唐西则继续笑嘻嘻地说道:“你们主仆二人,还真的有趣!一个叫野,一个叫犬。是要凑成一对的意思吗?野犬?”

这话说完,此时围观的路人一阵哄笑。

听此,刘野大怒。

他家世显赫,其父为安西王,手握陇西三镇防务,掌兵三十万,乃一方节度使,封疆大吏。

刘野作为世子,受惯他人吹捧,何时敢有人这样对他讥讽?

当即怒不可遏,喊道:“来人,将这不知好歹的废物,给本世子打废了,狠狠地打…”

一众侍卫领命,就要冲过来拳脚相加。

却见唐西振臂一呼:“你们谁敢?吾乃魏国公,金枝公主的未婚夫婿,当今圣人之孙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