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炼神
近在咫尺,远在天边!
李余年冷汗直冒。
稍一走神间,一脚横扫!
扫在架起的手臂上,身子被轰飞,狠狠撞到墙壁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阁楼震颤了一下!
书房的沈问疑惑地看向周珏,周珏只得微笑以对。
“周宜!你来!”
“啊?我不会。”
坐在角落观战的周宜连忙摆手。
“来,我教你,很简单的。”
白敬唐轻轻招手,满脸笑容。
周宜将信将疑,走到白敬唐身边。
“我刚才的脚步看清了吗?”
“看清了。”
“记下了吗?”
“没记住。”
“那便对了。”
李余年起身时,看到白敬唐双手搭在周宜肩上,讲着些什么。
接着,便只留周宜站在场上。
“接下来由周宜来与你对阵!”
白敬唐退到一旁墙边站定。
李余年瞪大眼睛看向白敬唐,白敬唐眼神坚定,不是开玩笑!只得缓步来到周宜面前,拉开架势。
周宜有些紧张,吸了一口气,学着李余年双腿微蹲,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用心去感受。”白敬唐说道。
“哦。”周宜应道。
李余年试着一拳崩出,三分力!
绿色的人影一闪,轻松躲过。
连续两拳崩拳,五分力,啪啪!击中两个残影!
李余年大惊!
三拳加一腿攻出,加力到七分!带起一阵气旋!
周宜脚步不停,气旋吹起裙摆,一片翠绿,拳头却空了。
李余年内心翻起滔天波浪!
这还是那个周宜吗?
深吸一口气,拳脚交替攻击,李余年不再留力,每一招都是竭尽全力!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绿色裙影在身边三尺内翻飞,画出一朵又一朵浪花,包围了李余年。
十余拳,却只擦到了一个裙角!
李余年收敛杂念,手中攻击不停!
心神再次外放,眼球转动间,时间渐渐变慢。
绿色的裙影中,周宜靓丽的侧脸从身边滑过。鼻尖微翘,双眼轻轻地闭着。神情恬静安逸,嘴角带着一丝笑意,仿佛行走在春风里的绿色精灵,轻松写意。
李余年心中触动,似有所悟。
学着周宜缓缓闭上眼睛,一拳一拳接连而出,只是不再执着中与不中。
外放的心神变得不再警惕尖锐,慢慢放松,化作一泓流水,流淌在身边,任意拉伸,飘洒自如。
身心皆进入了一个格外轻松的状态,身边的景象渐渐变得清晰。
脚步轻点间,逐渐跟上了周宜的步伐。
李余年收了拳,身形随心动,紧跟在绿裙的外围。
渐渐地,二人的步调变得一致,动作也开始同步。
李余年伸手轻轻握住了周宜的手背。
霎时间,黑白空间内。两条长长的残影,一白一绿相互交织,如同两条丝带。时而飞起,时而落地,随意游走,翩翩起舞!
恍惚间,李余年仿佛进入了一幅画卷。
穿过一片缤纷色彩,一栋建筑映入眼帘,很熟悉,麒麟殿!
两个孩童一前一后从殿内跑出,女孩银铃般的笑声响起。
两个小身影,绕着梧桐树追逐嬉戏,跑了一圈,两圈,手拉着手竟飞了起来!
飞过树梢,飞越栏杆,飞过一座又一座熟悉山头,野猪山,秃头岭,美人肩。
春风拂面,惬意无比!
最后飞到一条瀑布上空,水滴飞溅在阳光下架起一座彩虹桥!两个人影穿梭于彩虹桥,飞翔盘旋。
不一会,双双跳入瀑布下的水坑,溅起水花一片!
白敬唐束手立在一旁,眼睛微闭,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门外四人。沈问,周珏,麝月,王清朗,皆被眼前景象吸引。
美则美矣,意境还很欢快!
蓦然间,意尽,脚步双双停下。
李余年觉得周身通透,头脑清明,仿佛被一道清泉从里到外洗礼了一番。
感觉到手心的温热,松开了周宜的手。
周宜满脸羞红,低下了头。
“这是你们二人共同的意境吧?难得这么契合,很美!”白敬唐赞叹道。
“周宜天资聪慧,我只是被带入她的意境。侥幸罢了!”李余年说道。
“闻道不分先后,即悟得,便是自己的。”沈问走进房门,高声说道。
众人抱拳行礼。
“前辈!两个晚辈劳烦费心了,楼上备有上好茶茗。请前辈赏脸一叙。”沈问对着白敬唐恭敬行礼。
早就听周珏提起这个三百年前的大唐战神了,今日难得一见,得把握住机会。
“国师稍待!”白敬唐回礼说道。
转身走向李余年。
“羊皮拿来。”
白敬唐伸出手。
李余年心念一动,把羊皮放到白敬唐手里。
白敬唐掐起指诀,在空中虚画一个圈,默念咒语。羊皮燃起烈火,片刻燃成灰烬,白烟聚拢在虚画的圈子里。
“张嘴。”白敬唐令道。
一股白烟从李余年的口,鼻,耳,眼,涌入体内。
“你若是强行破开金刚境,修羊皮上面法诀即可。既然悟了意境,便用意境的法子自己慢慢悟吧。”
“先在这打坐两个时辰,稳固境界!”
“国师,请!”
白敬唐,沈问二人离去。
李余年渐渐入定。
白烟无味,入体后冰凉,在胸腔内凝聚成一个烟球,而后直冲脑门灵台,一股晕眩感袭来。
李余年紧急护住心神,紧接着一阵撕裂感传来,白烟裹胁着李余年的心神,直冲而下!
飞速穿过一条条经脉,最终停留在丹田。
第一次看到自己的丹田内的景象,仿佛进入了一个岩洞。岩壁凹凸不平,留着许多小洞口。红光铺满整个岩洞,洞底是滚烫的岩浆,岩浆表面冒着气泡,气泡爆裂,丝丝炙热之气升腾。
一个浑身浴火的圆球悬浮在岩浆之上,一圈一圈地盘旋,时急时缓。
李余年猜测,这大概就是体内那股炙流的真实样子。
还没来得及细想,白烟球带着心神直冲火球而去,李余年极力控制,也没停住。烟球砸在火球上瞬间没入,不见了踪影。
李余年的心神撞上火球的瞬间,灼热感刺痛,头疼欲裂,全身僵直,眼前一片惨白!
仿佛漂浮在无尽的虚空。
冥冥中,传来隆隆鼓声,战马嘶鸣!
头疼渐弱,眼前惨白缓缓褪去,李余年发现自己悬在半空,离地十余丈。
地面上,一队骑兵正在冲锋。
骑兵战马皆附铁甲,铁甲银亮铮铮!
战士手中的马刀寒光凛冽!横于马侧,马蹄声轰鸣!如一线潮水般疾速推进!
身后持盾步兵跑步冲锋,杀声连成一片,震天撼地!
对面是一队黑甲士兵,顶着一排一人高的大盾,连接在一起好几里长的一面盾墙!
另一队黑甲士兵手持一丈长矛严阵以待!长矛一头插入地面,一头从盾牌的缝隙中斜刺戳出,矛尖银芒锋利!
矛兵身后,一排黑甲弓兵朝天射出一轮箭矢,然后后退一步,重新抽箭搭弓。另一排黑甲弓兵上前一步,又是一轮齐射冲天而已,如漫天飞舞的飞蝗!
两队弓箭兵有条不紊,交替往复。
空中箭雨呼啸着,纷纷落下!
不断有银甲骑兵中箭倒下!激起黑色泥土一片!
一声尖锐的鸣叫声从身后传来!
一个巨大的阴影从头顶掠过!笼罩了李余年和脚下的骑兵!
抬头望去,一只翅展三十余丈的红鸾,掠过天空,带起一阵狂风!
正在冲锋的士兵们抬头望去,战意瞬间高涨到顶点,杀声再次震天!
红鸾抬首,一口赤色的火焰喷射而出!砸在地面的盾牌上,爆炸声响起!黑甲士兵炸飞一片。
红鸾顺着地上的盾墙转向横飞,赤火持续,烧倒黑色盾兵矛兵一片,弓兵四散而逃!
银甲骑兵拍马加速,从缺口处鱼贯而入!一阵冲杀挥砍!瞬间冲散敌军阵型,银色潮水一往无前,势如破竹!
忽然!一颗黑色陨石从天而降,拖着长长的黑烟尾巴,速度极快!
李余年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对着红鸾大声喊叫!
红鸾无动于衷,仍在喷火!
黑色陨石结结实实地砸在红鸾背上!
一声悲鸣声响起,响彻天际!
一阵耳鸣,直钻李余年脑门,眼前再次一片惨白!
李余年仿佛从噩梦中醒来,躺在八楼的地板上,蜷缩着身子,头疼欲裂,浑身大汗淋漓!
又是幻境?
李余年坐起身子,心神再次内沉,很轻松便进入了身体里面。顺着经脉再来到丹田,火球依旧悬浮在丹田上空,缓缓转动。
白色烟球不见了,李余年一头雾水!
站起身,运转丹田的火球飞速运转,岩浆开始翻滚!
全身气势节节攀升,肌肉紧绷,骨骼咔咔作响,眼内红光一闪!
一拳砸在地板上,一声巨响!
钦天监阁楼为之一震!
以拳头为中心,黑白相间的薄膜迅速龟裂开来,一阵火光从拳头中散出,如蛛网般蔓延开去,直达一丈!
而后黑白薄膜快速开始修复,不多时恢复原状。
李余年看着自己的拳头不敢置信,飘着淡红的火焰,滚烫!
心念一松,全身气势散去,火焰消失不见。
扭头看向窗外。
夕阳西下,晚霞似火烧一般!
烟翠楼在京城来说,算不得入流。
平康坊三曲之中,北曲靠着坊墙,是最外层的一条巷子。一排高高低低的阁楼,大门随意开在路边。楼中姑娘们大多穿着露骨,莺莺燕燕。招揽的也多是百姓穷举,落魄游侠。
中曲,南曲巷子幽深静谧,住的是独院。一个院子只住一两位姑娘。内里装饰摆设豪华别致,与平常贵族家比起来有过之无不及,往来宾客无不是王公贵胄!
中曲南曲出来的,素来是看不上北曲的,而烟翠楼便在北曲。
这烟翠楼有一条特殊,舞姿冠绝长安的锦团儿出在这里,这使得烟翠楼在北曲诸楼里鹤立鸡群,与众不同!
烟翠楼在北曲尾段,是一个方形院落。院墙不高,围着一栋两檐三层的方形木结构阁楼,主楼宽五丈,深九丈。主楼后是一行平房,安置的是厨房,账房,杂物间等。
院门中门敞开,宽丈许,中门两侧两扇木窗等人高紧闭。
中门上是三层飞檐,中间高两旁矮,形似牌坊。挑出门头六尺有余,落在六根朱红的木柱上,形成一道回廊。
飞檐两侧收脚连接着两段短檐,短檐下便是白色院墙。
若不是门头牌匾上“烟翠楼”三字,还以为是哪家大户的宅院。
进入中门,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假山石景,立在一个圆形水池中央。
此时已入冬,水中竟有锦鲤游来游去,雾气缥缈,有几分仙气!
绕着水池,是两条回形的石子甬路,路旁摆着一排应季花卉盆栽。君子兰,瑞香,仙客来,无一不是色泽喜庆,花香扑鼻!
两条回形甬路在假山后汇集于一座木桥,木桥下水流潺潺,想来是与假山水池联络互通,设计巧妙。
木桥弧度不大,接着一截简短的走廊,走廊的尽头,便是烟翠楼的主楼大门了。
两串大红灯笼高高挂在门边。
淡红的薄纱帷帐从门头挂下,半遮半掩,欲说还休。
迎客小厮将李余年三人带至此处,算交了差,行礼告辞后便回前门去了。
一位容貌姣好的迎宾女侍迎了上来,带着三人继续往里走。
“三位公子可是头次来烟翠楼?可有相熟的姑娘?如若有,请告之奴婢,我好去请来伺候。”女侍开口问道,笑容甜美。
“确是头次来,早听闻锦团儿姑娘舞姿冠绝京城,今日特来见识一下!”窦渊开口回道。
窦迎雪扮成窦渊跟着一起来了。
“哟!三位公子赶巧了,今日便有一场我家姑娘新编的舞曲。散场后三位公子可去打个茶围,以三位公子的翩翩风度,想必见我家姑娘不难。二楼尚有一间视线极好的雅间儿,我带三位公子上去。”女侍看向窦渊说道。
“极好!”
窦渊摸出一粒碎银塞到女侍手中,顺手摸了一把女侍光滑的手背。
女侍假意白眼调笑,腰肢扭得更殷勤欢快了。
一楼大厅灯火通明。
大厅中央是一个诺大的圆形舞台,最宽处足有三丈。几条彩色绸布从三楼房顶直垂而下,固定在舞台后方,使整个舞台分出了台前台后。
远看像是一张女子闺房的帷床,散发出一丝暧昧的气息。
围着舞台前摆着十余桌,此时已经坐满宾客。
一个清倌儿,两个乐师,正坐在舞台上弹唱着小曲,做着暖场的活。
女侍领着李余年三人绕过舞台,眼前是一架近六尺宽的大楼梯直上三楼。
在二,三楼楼面处,分成两路走廊,走廊沿着着阁楼走了一圈。
挨着走廊便是一个个雅间,一扇窗开向户外。一扇窗开向走廊,视线好的,便能直接从雅间内看见舞台上的情景。
但无论如何,都不如站在走廊上看得全面。
这烟翠楼与一般青楼不一样!大厅的散桌不好占,早两天便被人订了去,使的银子竟是雅间的几倍!
二楼次之,先到先得!
李余年三人天刚擦黑便来了,来得算早,便得了一间雅间。
再晚一点的,便只能与人拼桌,或者索性站在走廊,空地儿站着观看了。
三楼挨着走廊的是一圈厢房,姑娘们的闺房。
根据姑娘自身的声名,分量不同划分。位置好的,场地阔的厢房,自然住的都是红牌,头牌,花魁!
姑娘们的闺房可不是随便进的,也讲究个远近亲疏,循序渐进。花的银子到位了,感情到位了,才能进去一叙,想一亲芳泽更是难上加难。
世人难免把青楼想得龌龊了,大多数男人来青楼,并不是奔着那档子事。
交友娱乐,欣赏才艺,舒展一身才学才是正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