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影子
“死过一个?”宁玛摈住眉头,“怎么回事?”
罗蛰压低声线,低沉的嗓音几乎与周围的雨声融为一体,“她叫黄云珍,是我的未婚妻。”
宁玛把重心移到受伤稍微轻一点的右腿上,“她?未婚妻?死?我的意思是……”
“是!”罗蛰视线越过头顶望向连成白线的漆黑雨夜,“两年前。”
“两年前也是眼下季节,11月初,同样是下着小雨,比这会儿稍早一点,她没有打伞,从这家酒店走了出去,却再也没有出现过。”
宁玛望着对方几乎完美线条的脸,对他所说内心震撼中充满疑惑,“你是说——”
罗蛰没有理会宁玛发出的疑问,深呼吸一口气用平静的语气叙述:
“202X年11月4号,她先我几天到达这儿,那会儿我们刚订婚不久,一起休了年假准备在这片纯净的天地中见证我们爱情诞生的模样,因为三年前的一天我和她是在景区里步道上认识的。”
“因为那会儿我手里正好有点事没有处理完,她又比较着急,所以我让她先到酒店,等我到了以后再一起去景区留念,没想到,我们分开的那一天竟成了我们在一起见的最后一面。”
罗蛰自顾自说下去,“4号下午,我在她打来的视频电话里见到她入住了这家酒店,在前台办理好手续,她住在306#房,视频里她看起来很开心,给我看了她住的房间,一个劲埋怨我没有和她一起过来,那时她一切正常。”
“随后她说先去吃晚饭,晚一点联系我,大约差不多晚上8点过,我打去电话,电话里她说坐了一天车累了,想早点休息,我也没多想让她把门锁好。”
“结果,大约到了凌晨两点左右,”罗蛰的语气急促起来,“突然她给我打来电话,我忙了一天刚睡下还以为她只是想我了,没想到的是,电话接通后她那头却没有任何声响。”
“我马上清醒过来,连忙问她到底怎么了,又过了几秒才听到她几乎微不可闻地说,‘在她的房间里有人’!”
“我连忙让她不要再说话,然后立刻用另外一个手机打到酒店,让酒店赶紧派人去查看,同时我安抚未婚妻无论在哪一定先躲好,不要发出声响,酒店的人马上就到!”
“很快我从电话里听到敲门声,”罗蛰回忆道,“敲门的声音由小变大,我从电话里能听见,这时候我让她马上去开门,然后把灯都打开!”
“她和我说她不敢,她躲在被子里,我和她说酒店的保安就在门口,别害怕,先打开床头灯然后去开门!”
“紧接着我就听到一声尖叫!”罗蛰脸色一瞬间惨白,“我当时害怕了,让在门口的酒店保安就算砸门也要冲进去,但是下一秒门从里边开了。”
“是她开的,她哭着说‘真的感觉房间里有人,可她开了灯以后人又不见了’,又过了几秒另一个电话里酒店保安说找遍了整个房间确定没有其它人。”
“你一定会觉得,”罗蛰停了停扭过头对着宁玛,“我未婚妻是一个很神经质的人吧?”
“……”
罗蛰缓缓摇摇头,“她真的不是,我认识她三年来,她从来都是自信,乐观,积极,你知道她从事什么职业吗?她是宠物医师,能做医生的不会是易受惊吓体质,而那晚是我第一次听到她说道‘害怕’的字眼。”
“我在电话里安抚她,”罗蛰语气稍微放缓,“好不容易她平静下来,她和我说,她吃过晚饭后觉得很累,是那种想要瘫倒的累。”
“于是她直接回到房间里,却一直有种冷飕飕的感觉,简单收拾了一下,确定关好了门窗后躺下,我问她那时屋子里有没有人?”
“她肯定地说‘没有’,而后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是被人盯醒的那种,当时她说吓得整个人钻进被子里,浑身抖个不停,你知道在黑暗里犹如猎物一样被牢牢锁定是什么感觉吗?如同恐惧攫心!”
“好在我的未婚妻有个习惯,睡觉时会把手机放在床头,这也和她职业有关,有时医院会有急诊,需要随时能联系得上。”
“她在被子里拨打我的电话,听到我的声音才稍微镇静一些,但她说还是能感觉到距离她很近,盯着她的人一直都在,自始至终没有动过一步……”
“后来我喊了酒店保安上楼,让她去把门打开,而她冲出去时的那一声尖叫,是明显感觉被人抓住了肩膀!”
“我问她‘能确定吗?真的有人抓住你的肩膀吗?’她说真的有人,但是打开灯的一瞬间又不在了!”
“事后我问了当晚进入到房间里的保安,三个人,他们都说把整个房间找了个遍也没有半个人影,包括床底,衣柜,桌子下和卫生间,事实上只要看一眼标准性的房间内都知道不可能藏得下一个活人。”
“后来呢?”听到这儿宁玛禁不住问道,“你未婚妻……”
“当时我猜可能是她做噩梦了,也有可能是换了新环境,我和她说等天亮我就去买第一班飞机过来陪她,还和酒店方沟通给她换一个房间,要绝对安全的。”
“可能当时动静闹得比较大,酒店当晚给她换了房间,她和我说新换的很好,她不怕了,很困,想睡觉,让我不要叫醒她。”
“第二天,也就是11月5号,我早上赶到机场,却被告知因为景区这边下着暴雨无法起飞,我马上又冲到长途车站,不想车站也通知因为连日降雨可能有塌方危险,要到第二天才有班车。”
“没有其它办法,我怕她再出什么意外,放心不下,干脆去找跑山路进来的私家车,还好真有一个人愿意,开出比机票还贵的天价,我想都没想答应,条件是马上出发。”
“等坐上私家车我给未婚妻打电话想要告诉她差不多再过8个小时就能见到我,电话打通了却一直没人接,那会儿是早上9点左右,我很后悔为什么不提前一天和她一起进山,又着急为什么她不接电话。”
“如果你当天到了……”宁玛大概猜到出了状况。
“是,”罗蛰低下头,“从出发到酒店一共是400多km,听上去不是很远,但其中有一大半都是单车道的盘山公路,加上雨季,差不多下午3点左右唯一进出的路被管制了,前方有一处路基塌陷,当天是肯定进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