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人群中的她

姜浩然的“卡”声姗姗来迟,李景山赶紧把黎锦言从地上扶起来,低声安慰了几句。

黎锦言从小到大都是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娇小姐,即便是后来去了夜家,夜家也从来没让她受过委屈。这是她从小到大第一次被人打,而且是打脸,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沐芊芊真的太过分了!

“你!”黎锦言捂着脸下意识就想发火,可是一想到还在拍戏,硬是咬着牙将这火气生生咽下,“沐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沐芊芊连看都不看黎锦言一眼,仿佛黎锦言挨的这一巴掌根本不是什么大事,都不值得她解释一句。

“导演,我觉得这里应该加上滢滢打舒兰一巴掌才行,不然情绪表达不到位啊。”沐芊芊漠然地等着助理给她补妆,轻飘飘地对姜浩然说道。

姜浩然轻咳一声,眼神默默飘过黎锦言的脸,上面有着通红清晰的一个巴掌印子,黎锦言正咬着嘴唇忍着眼泪。

“沐小姐说的也对,我觉得这个地方加得不错,就这样吧。咱们接下来说说下一段戏……”

“慢着!”沐芊芊突然阻止道:“导演,我觉得刚才舒兰的表演有点过度,再来一条吧!”

“啊?”姜浩然愣了一愣。

黎锦言很快反应过来,沐芊芊这是没完了!她还要再打她!

站在旁边的李景山有些看不下去,沐芊芊这是明摆着要欺负人了,他看了一眼还在犹豫的姜浩然,终究是没有开口。

黎锦言此刻没有任何发言的权利,也没有人问她一句行不行,她像案板上的鱼一般,等着别人决定她的命运。

姜浩然犹豫了一下,眼神有些飘忽。人群没有人说话,静静等着导演发号施令。

“锦言刚才是有些用力过度,再来一条吧,来个人给她补补妆。”姜浩然的话声音并不大,却让黎锦言的心猛然降到谷底。

“来来来,开始准备,再来一条!”人群又开始忙起来,没人注意到黎锦言紧紧握着的手和沐芊芊得意的眼神。

又是一遍情绪的爆发,虽然黎锦言刚才表现的已经很好了,可是她还要把刚才的情绪从头再来一遍,不能有任何的失误。

“啪”,还是用尽全力的一巴掌,这次黎锦言的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

黎锦言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一定要忍住。

可是这修罗场却还没有结束,因为沐芊芊又对导演说道:“导演,我刚才有点小失误,再来一条吧。”

这次姜浩然没有丝毫的犹豫,只是对着场外怒气冲冲地喊道:“瞎了吗都,快给她补妆,看不见脸上的红印吗?一会怎么拍!”

几个人飞快地围上来,将黎锦言脸上的红印子用厚厚的粉底盖住,黎锦言此时连流泪的资格都没有了。

她认命地站起来,眼睛里没有一点光彩。

又是拍板的声音,黎锦言颤抖地看着沐芊芊声泪俱下地说着台词,只觉得这个世界真是太荒唐了。

黎锦言挣扎着保持住情绪,不让自己的声音带出哭腔。

台词很快说完了,下一巴掌马上就要来了,黎锦言觉得自己像离开水的鱼一般,快要无法呼吸了。

沐芊芊准备好右手,眼神中透出一丝狠厉,这一巴掌是蓄力已久的,希望能把黎锦言的脸打肿!

李景山扭过头去不忍心再看,可是预想的打脸声却没有传来。

“够了。”一个低沉的男声及时响起,阻止了沐芊芊的这一巴掌。

沐芊芊惊讶地看着自己被紧紧攥住的手腕,回头便看见了夜司寒极度冷漠的脸。

“司寒?你怎么来了?”沐芊芊很惊讶。

“过来看看你,给你带了好吃的。”夜司寒的语气不算温柔,却已经让沐芊芊惊喜万分。

“等我拍完这场戏好不好?拍完咱们就去吃东西。”

夜司寒眼神扫过狼狈的黎锦言,她捂着脸不想让夜司寒看见,转身低着头擦着眼泪,夜司寒脸上又冷了几分。

“我觉得刚才那条很好了,你不要太精益求精了。再说了,你的手不疼吗?”夜司寒拉住沐芊芊的手就走,不给她反驳的机会。

“司寒……不拍就不拍了,你慢点走,我都跟不上了。”沐芊芊撒着娇跟着夜司寒走了,只留下目瞪口呆的群众们,慢慢开始收拾场地和道具。

夜司寒抓住沐芊芊手腕的一瞬间,黎锦言是真的想过夜司寒是不是来帮她的。

可惜那一句“你的手不疼吗”,让黎锦言立刻驱散了脑海中的幻想。

他是夜司寒,是从来不会尊重她的夜司寒。他和沐芊芊是未来的夫妻,她不可以对他有一点的期望。

黎锦言去洗手间呆了很久,眼泪肆意地流下来,她努力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豪华的房车中只有夜司寒和沐芊芊两个人,桌子上摆满了夜司寒带来的精致午餐,沐芊芊却看都不看一眼,她冷脸对着坐在对面的夜司寒,声音没有好气。

“你这是哪根筋搭错了,竟然来探班了?”

“来看你你还不高兴?”

“呵呵,夜司寒,我拍了五年戏,你一次也没有探班过。怎么,她回来了,你就忍不住来探班了?”

“你想多了。”

“最好是我想多了,你可别忘了,当初她是怎么威胁伯母的!夜家收留她六年,她走的时候可是连一句话都没留下!”

“好了!”

夜司寒的脸上浮现出怒意,“饭还吃不吃?不吃我就走了!”

沐芊芊终于闭了嘴,她看见桌上的菜都是她平时爱吃的,可见司寒还是关心她的。她的心里升起一股暖意,她是司寒的未婚妻,她怕什么?

“你不一起吃?”

“我吃过了,你吃吧。”

沐芊芊拿起碗筷享受着夜司寒带来的爱心午餐,没有再开口。

夜司寒状似随意地透过房车的窗户看向窗外。

外面正在放饭,一辆小面包车载着满满的盒饭正开着后备箱准备发放。

面包车的后面排起了长长的队伍,场工和群演们正热火朝天地在等饭。

人群中有一个小小的艳丽的身影,她穿着紧身的旗袍,与周围的人格格不入。她的左脸红得吓人,隐约已经肿起来,她的眼睛明显是刚哭过,眼睛还泛着水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