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裴裴,刚刚嘉芮姐问我,你是不是不高兴?”小Q看着裴致的脸色,“你们吵架了吗?”

裴致没说话,他比冯嘉芮先到家,也不进门,就站在门口的屋檐下抽烟。

过了半小时,看着冯嘉芮摇摇晃晃从远走来,仰着头用那种很需要安慰的目光看他。

裴致没立场地走近,将她手里的包接过,见她脸色不大好,高跟鞋其中一只还断了一根。

她明明比自己早走,这情况,显然是在路上遇到了什么事情。

“怎么了吗?”他打开门,弯腰将她鞋脱掉,拿出拖鞋递给她。

“代驾居然不会看导航!太过分了!带着我们绕了大半个上海,最后油箱告急还去加了个油。加完油,还说自己的公里数到了,就跑了!我和朱玉他们就在加油站等了半个小时,才来了第二个代驾!”

“那鞋跟怎么回事?”

这双鞋是Jimmy choo的经典款起码八千块,现在像个破烂被扔在一边,亮闪闪的施华洛世奇水晶都被污渍染得毫无光泽。

冯嘉芮看着那双鞋肩膀更委屈地塌了下来:“被水泡的。”

长发缠着,白色的裙子被雨水染到昏黄,还好出门时只涂了口红,不然只会更惨。

她像犯了错的小朋友一样蹲在地板上,实在太可怜了。她就用这种可怜兮兮的眼神看向他:“裴裴宝宝,我今天在工作室打扫卫生所以没看到你的消息,后来再联系你,已经联系不上,对……”

“对不起。”

裴致抢先一步,先说了道歉,随后从身后将她抱起来。

他身上干净整洁除了淡淡的酒味,其他和脏兮兮的冯嘉芮有着天壤之别。

冯嘉芮下意识地挣扎了一下:“脏。”

裴致不作声地换个动作,本来是他从身后抱,现在变成面对面……

“你还生气吗?”他问。

冯嘉芮奇怪地看着他:“我不生气啊。”

“是我不好,不应该发那么信息打那么多电话,更不应该让你觉得有危机感。”裴致的声音很小,说话时低着头,呼吸就打在冯嘉芮脸上。

冯嘉芮听得心头更酸。本来今天的事情就是她不对,她不应该乱开玩笑,让裴致当真不说,还没接到他电话。她特别能理解裴致的心情,他本来就敏感没安全感,有些怪他为什么要道歉,他不需要做到这个地步,更怪自己。

“裴致。”她认真地叫着他的名字。

裴致此刻低头,看着冯嘉芮的脸,家里的灯有些亮,冯嘉芮仰着头下意识地想抓一下眼前。

“别动。”

他温热的声音带着热烘烘的体温往她耳朵里钻。

更痒了。

她听话,胳膊用力抱紧他的脖子,脑袋靠在他耳边:“我觉得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什么?”

“因为我找到了世界上最好的老公。”

“……”

裴致将嘉芮抱进浴室,随后还贴心地将她的睡衣送过来。

浴室里雾气还没散,她坐在梳洗台上,发呆了好半天,后知后觉地想起刚刚裴致的表情。

“什么嘛,闷骚。”

明明脸都红了,偏偏还不说话,开心就开心呗。

浴巾裹着头发,冯嘉芮累得不想吹干,倒着躺在**。

房间门被敲了两下,裴致打开房门,手里拿着一盒药膏和创可贴。

他低着头,从她的视线看过去,他的头发很软,像只很好摸的猫。

裴致绕到床的另一边坐下,将她被鞋子磨出水泡的那只脚放到他腿上。

水泡已经被磨破,血肉模糊看起来有点恶心,他用酒精棉球碰了下,她疼得下意识地想收脚,却被他抓住。

“可以了,你别涂那么多药膏。”冯嘉芮不吃疼,特别是这种皮外伤,碰到磕到就娇气地大叫。

裴致手下的动作更轻了些,给她贴好创可贴,站起身。

他弯腰拿起她掉在地上的浴巾,手掌摸了下她的头发,已经干得差不多了。

他实在找不到可以做的事情了。

安静的房间里,冯嘉芮突然开口问:“要一起睡觉吗?”

……

“什么?”他错愕地看着她。

冯嘉芮连忙解释:“我……”“我”了半天,然后自暴自弃地瞪大眼睛看着他,“你不是问我什么时候履行夫妻义务的吗?”

世界安静了……

一秒两秒,冯嘉芮眼睛眨巴眨巴,就是不见他的表情变化。可清晰地感觉到,他周身的气压变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刚刚还暗的眸子,突然变得深邃起来,像深夜的大海,有着万种让人探索的欲望。

“还是说你不愿——”

“我没说。”

他皱着眉,打断她的话。

“那你不说话不就是默认不愿意吗?”

“我喝多了。”

冯嘉芮疑惑地看着他。

“是醉了。”裴致快步走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一时反应不过来。”

裴致看着她,刚刚用过的酒精棉被他攥在手心已经发烫。

他喉结有些痒,有点忍不住,想亲了她。

他原本想劝自己等等,再等等,这么多年都等下来。

可她却说这样的话。

……

“所以感觉怎么样?”

冯嘉芮坐在工作室她的办公桌前,拿着手机在给赵田田分享自己的心情。

“疼吗?”

冯嘉芮转了两圈笔:“开始有一点,后来就好多了。”

“看不出来啊,裴致可以啊。”赵田田哑着嗓子尖叫,“几次?”

笔掉在桌子上,冯嘉芮捂着发烫的脸,看着电脑屏幕里反射的自己,觉得这副样子,她自己都快不认识自己了。

“我不知道。”

赵田田不信:“这种事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我也是第一次很紧张好吗!”冯嘉芮感觉这天聊不下去了,“总之就是很厉害,挂了挂了,我要工作了。”

回来已经快两个月,窗外的树从绿变黄,风一吹,唰唰落了一地。

冯嘉芮撑着下巴,对着树木发呆,脑子里都是昨晚的一幕幕。

他体温很高,但指尖很冰,他嘴角很凉,但牙齿锋利。

不仅爱亲人,也爱咬人。

等回过神,已经夜幕低垂,冯嘉芮觉得自己真的完蛋了,居然想他想了一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