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说他是臭流氓

“青梅竹马。”颜若尔说。

“哟!”钟铭惊叹。

颜若尔垂眼,轻声细语,“小时候第一次见面,我六岁他八岁,一见面就互相指着鼻子骂,然后打起架来一齐滚进游泳池的青梅竹马。”

钟铭笑出声,“你们互相骂什么?”

“他拿石头扔我,骂我丑八怪,我也拿花丢他,说他是臭流氓。”

“颜若尔,”慕承轩又出现在门口,“你一天不撒谎就难受是不是?”

钟铭再次惊叹,“你还没走啊?欣柔等急了会骂你的。”

慕承轩眼含警告,看着颜若尔,“我劝你老实一点,不然就滚出去,孟杭到处找你呢。”

颜若尔原本低垂的眸子倏然抬起,忽地莞尔,“谢谢你,承轩。”

慕承轩冷淡地看着她,“承轩不是你叫的,叫我慕先生。”

颜若尔手中的勺子“啪”地跌进粥碗,睫毛微微颤动,好一会儿才应声,“好的,慕先生。”

地下停车场,江欣柔等得不耐烦,正要打电话,看见慕承轩终于从电梯出来。

“承轩,取东西要这么久吗?”江欣柔语气虽然是撒娇的,目光却仿佛带刺。

慕承轩目视前方,“你什么意思?”

江欣柔努力深呼吸,平复情绪,重新开口,声音仍然颤抖,“五年了,你再见她,依然动摇,依然失控,依然不能理智,是吗?”

慕承轩系上安全带,淡淡地说:“你错了,我从来没有因为她动摇、失控、失去理智,何来‘依然’。”

江欣柔胸口剧烈起伏,“那为什么,那件事情已经发生五年了,你始终不肯松口娶我?!”

慕承轩发动车子,“因为我们之间,始于一场意外和错误,这些年慕氏对江家的扶持,你心中应该有数。”

江欣柔身体轻颤,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你说的话永远冠冕堂皇,其实你只是不想娶我,因为你不爱我。”

“欣柔,我以为你是个冷静的女人。”慕承轩手指轻敲方向盘,情绪并不因她的眼泪起伏。

“可是我想要你爱我、娶我,我永远忘不了她失踪那天,你是什么样子……”江欣柔崩溃哭泣。

车猛地停下,江欣柔被惯性抛起,又因安全带的束缚而弹回座椅,她惊恐地抬头看着慕承轩。

“我可以最大限度满足你和你的家族,前提是,”慕承轩似笑非笑看向她,“你要懂得不踩线。”

江欣柔注视他的眼睛,好一会儿才试探着说:“一定要让她住在家里吗?她也算是我的老朋友,我们可以帮她另找房子,你说呢?”

慕承轩平静地说:“她惹上一点麻烦,等风头过了,我会让她离开。”

“什么麻烦?”她问。

“一点小麻烦。”

江欣柔仔细分辨他眼底的情绪,可惜,她看不清楚。

这个男人在她面前,好像从来没有流露过一丝真实的情绪。

车子重新启动,江欣柔怔怔地出了一会神,忽然发现方向不对。

“这不是去李记的方向,承轩,你开去哪里?”她疑惑地问。

慕承轩嘴角微勾,“回家的路都不认得了么,送你回家。”

江欣柔皱眉,“出门前,你答应陪我去李记排早队买泡芙。”

“忽然想起有早会,要不你自己去排?”他温柔询问。

江欣柔闭了闭眼,又睁开时,情绪已经平复,冲他微笑,“你的工作重要,我自己去排,在前面放我下车就好。”

慕承轩笑着夸奖她,“你一贯懂事。”

目送慕承轩的车绝尘而去,江欣柔的手紧紧攥起。

站了一会,她拿出手机,拨打电话。

慕家客房中,颜若尔拉开窗帘,沐浴在阳光中。

从六十几层的高度俯瞰整个城市,仿佛身在云端。

手机亮起,颜若尔接通电话。

听了一会,她笑了,来回欣赏自己剪到极短,只留了一条细细白边的指甲。

“刘姐,你好像对我有一点误会。”她的声音懒洋洋。

电话里,刘姐嗤笑,“误会?你傍上了富家少爷,不会连这点钱都赔不起吧?昨天太晚我没顾上查,今天一看,不光空调坏了,冰箱也不制冷了,电视还黑屏……”

颜若尔打断她,“我给你两个选择,一,你去报警,咱们有问题找警察,二,你记下这个号码,去找他要钱,他会给你。”

她挂断电话,给一个没保存的号码发短信:“那个房东有些麻烦,我把你的号码给她了。”

发送出去后,她删掉了这条短信。

“若尔,中午想吃什么,我给你做。”云姐走进来问。

“我不挑食,什么都喜欢吃,云姐你真好。”

颜若尔回过头来,在阳光里仰起一张小脸,笑得极其可爱。

夜里,颜若尔又烧起来,一阵阵发冷。

恍惚中,好像感觉到一双干燥温暖的大手轻抚她的额头试温度,她下意识追着那股暖意。

“爸爸……”

“爸爸……”

“她叫你爸爸。”钟铭忍不住发笑,又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已经连着两天,半夜被叫来看病号了,他白天还有班要上,真的很困。

慕承轩收回手,退后几步坐到沙发里,捏了捏眉心。

“她怎么还在发烧?”他沉声问。

“有反复是正常的,已经转低烧了,你自己发烧什么样不记得了么?不过你要是担心,可以送她去医院。”钟铭又打了个哈欠。

慕承轩手机震动,他起身到一边接电话。

“慕总,今天我们过去时,那个出租屋已经被新租户租下了,您说的那个姓刘的女房东,一口咬定之前住那的是小两口,不是单身女孩。”

“我让人把整个单元门的住户,还有住这条街的人都打听了一遍,结果都说没有印象,不记得有这么个小姑娘住在那,给他们看照片,也说不认得。”

“新租户我亲自查了,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没有任何问题。”

慕承轩眸中寒意翻腾,望向烧得小脸通红,眉心紧锁,睡梦中仍不安稳的人,轻声问:“会所那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