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幽闭空间恐惧症
身后响起脚步声，颜若尔没继续听下去，迈步离开。
工作时间，电梯里只有颜若尔一个人。
她给孟杭发了条短信：“帮我查一个人，名叫纪诗羽，在慕承轩身边做过一个月助理，后来调到新城分公司去了。”
孟杭秒回：“收到。”
颜若尔把自己发出的、和孟杭回复的这两条都删掉。
刚删完短信，电梯忽然猛地一顿！
颜若尔被颠得五脏六腑都要移位，手机也“咣当”一声掉到地上，瞬间熄屏。
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之后，电梯灯忽明忽灭，随即整个电梯陷入一片漆黑。
颜若尔在电梯灯熄灭前的最后几秒扑向按键板，一口气按下所有按键。
她清楚地听见高跟鞋踩中手机屏幕的碎裂声，在随之而来的黑暗中缩成一团。
自从大学时某次野外探险出意外之后，她就患上了幽闭空间恐惧症。
平时乘电梯没事，就怕这种漆黑又封闭的空间，就连睡觉都习惯亮着一盏小夜灯。
一片寂静的黑暗中，她感觉自己又回到了那个迷宫一般的山洞里……
脑子里如同走马灯般闪过无数张面孔，有父母、也有慕承轩，最后定格的，是尤迦也。
当年进山洞去寻找她，陪她一起经历了最危险的境地，把她从死亡边缘救回来的人。
喉咙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牢牢扼住，她呼吸越来越艰难，仿佛电梯里的氧气都被抽走了。
心跳越来越快，震得她耳朵里轰隆隆响……
时间似乎被无限拉长了，她强撑着在心里读秒，乱了，就重来。
意识逐渐陷入混沌之中，电梯门外忽然传来嘈杂的声音。
紧接着，电梯门被打开，光线射进来。
颜若尔无意识地抬头，追逐那道光，却只能感觉到一片白茫茫，什么也看不清。
有人进入电梯，七手八脚地把她往外抬，放上了担架。
她的视线终于能够聚焦，在簇拥在担架旁的人群中，看见了慕承轩。
他的脸色十分难看，说不出是焦虑、生气、还是担忧。
一看见她被抬出来，他立即推开旁边的人，俯身问她：“能看见我么？现在感觉怎样？”
颜若尔动了动嘴唇，好不容易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一开口，细若游丝，“承……慕先生……”
慕承轩的脸色更难看了。
不知道是哪个细心人，把颜若尔掉在电梯里被踩碎屏幕的手机捡起来，塞到了她手里。
颜若尔的目光始终停留在慕承轩脸上，见他皱眉，下意识捏紧手机。
指尖传来尖锐的痛楚，碎裂的屏幕划伤了她的手指。
慕承轩伸过手来，从她手里抽走手机，塞进她大衣口袋里，然后大手往她眼睛上一遮，低声说：“眼睛闭上。”
颜若尔伸手扯住他的衣袖，指尖的血珠染上了他的袖口，“别送我去医院。”
他望着袖口那一小团血迹，覆在她眼睛上的手顿住。
“我不想去医院……休息一会就好了。”她小声求他。
慕承轩低低应了一声。
颜若尔被送进休息室，平放到长沙发上，有女员工拿来毯子给她盖上。
随后又有人推来一辆小推车，车上放着水和各种小零食。
一位女秘书留下来照顾她，担心她情绪不稳，一直在陪她说话。
精神极度紧绷后突然放松下来，颜若尔很快就睡着了。
钟铭被慕承轩一个电话喊来，一进休息室就对上他一张臭脸。
钟铭回身关门，门锁咔嚓轻响。
慕承轩在他身后没好气地说：“你能不能小点声！”
钟铭被他气笑了，走过去坐下，跟他一起看着沙发上熟睡的颜若尔。
“你身边可能风水有问题。”钟铭下结论。
慕承轩皱眉瞪他一眼。
“你自己算算，她到你身边之后，生病、出意外几次了。”
从发高烧，到被绑架，现在又因为电梯故障犯了幽闭空间恐惧症。
“她不想去医院，睡醒之后不会有其他问题吧？”慕承轩问。
“没什么问题，不过我来的路上给研究心理学的朋友打过电话，他建议颜若尔做脱敏治疗。”
钟铭看向慕承轩，“知道病因是什么吗？”
“她大二那年，我们一群人一起参加野外探险，出了意外，她在一个山洞里被困了三天两夜。”
慕承轩声音很低，看着颜若尔的脸。
她脸色依然十分苍白，似乎睡得极不安稳，额头有一层薄汗。
当年他和她同时遇险，她被尤迦也救了，而他，被江欣柔救了。
从那次差点要命的意外后，尤迦也放弃了野外探险，后来做了模特。
慕承轩不想回忆那些不愉快的往事，看向钟铭，“给我你那个朋友的联系方式。”
“迦也……迦也……”
昏睡中颜若尔突然轻声呓语，秀气的眉毛难受地皱了起来。
慕承轩脸色骤变，死死盯住了她。
“迦也……我害怕……我有好多好多话想告诉你……”
她无意识地张开手，想要抓住她呼唤的人，于是紧紧握住了离她最近的，慕承轩的手。
慕承轩眼尾隐隐发红，猛地抽出了自己的手，胸口起伏着，站起来大步走出去。
休息室的门敞着，走廊里响起慕承轩远去的急促脚步声。
“啧啧啧。”钟铭望着那扇晃动的门摇头。
沙发上的颜若尔已经安静下来，钟铭伸手试了一下她的脉搏，感觉还可以。
于是也起身出门，轻轻把门带上了。
颜若尔醒来时，安静的休息室里只有她自己。
她躺了半天才回过神来，想起之前发生了什么。
手指已经被包扎好了，她从大衣兜里掏出手机，按了几下，坏得彻底，根本不亮。
休息室墙上挂着电视，待机状态，她过去看了一眼屏幕上的时间，快十二点了。
颜若尔拉开门走出去，发现这里就是20层。
她分辨了一下方向，往慕承轩办公室走。
总裁办里的员工齐刷刷抬头，目送她走过去。
于助理通报完，放颜若尔进去，慕承轩正埋头看文件，头都没抬。
颜若尔走到他桌前说：“慕先生，我休息好了，没什么事的话，我现在就回去。”
慕承轩没抬头，随口说：“吃完午饭再走。”
“……在哪吃？”她慢半拍问。
慕承轩嗤笑出声，抬眼看她，“怎么，你还想去参观员工食堂？”
颜若尔抿了抿嘴唇，默不作声退到沙发旁坐下，等饭吃。
“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么？”
几米外，慕承轩淡漠的声音传来。
“没有，我感觉很好，谢谢慕先生关心。”
很礼貌的回答，语气也十分温顺。
但慕承轩就觉得心里梗着一口气，烦躁得不行。
他抬头看她，她的脸色并没比刚才昏睡中强多少，显然状态并不像她说的那么好。
不中听的话到了嘴边，自动变成了，“想吃点什么？让于助理去订。”
颜若尔身体还有点虚，心慌气短的，不太有胃口。
他问她想吃什么，她想不出来。
慕承轩看了看她，按下内线吩咐于助理，“订福海楼的餐，柠檬虾酸一点，还要一份芒果冰。”
瞥了一眼颜若尔的神色，他淡淡地说：“不要自作多情……”
颜若尔接口，“我懂，慕先生从小就聪明，记性好。”
看在她身体不舒服的份上，慕承轩没计较她突如其来的阴阳怪气。
半小时后，于助理进来送餐，还给颜若尔带来一部新手机。
颜若尔接过手机，“谢谢慕先生。”
“从你……”
“从我工资里扣。”颜若尔飞快接上。
慕承轩闭嘴了。
低头放菜的于助理目不斜视，把自己当机器人。
五层的餐盒都掏空后，下面是个包装精致的保温箱。
拆开保温箱，于助理动作顿了一下，里面放的是慕承轩点名要的芒果冰。
但芒果冰旁边，还放着一枝红玫瑰。
丝绒般柔嫩的花瓣上凝着水珠，娇艳欲滴。
慕承轩坐在一边黑脸，“你二叔花花肠子还挺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