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合谋

“顺妃啊顺妃……”

到这时,晟帝反而不急了,他俾倪着下面的顺妃,用仅剩的一点耐心道:“如今你再诡辩,只会露出更多马脚,倒不如如实说来,朕或许还会网开一面。”

顺妃垂头不语。

“那丽嫔你呢?”

丽嫔跌坐在地上,看了眼一脸灰败的顺妃,一咬牙道:“陛下,顺妃从宫外偷运寒脂进宫,意在谋害皇后娘娘。她派身边的侍女柏香将寒脂掺杂在端仪宫专用的暖玉香中,导致皇后娘娘渐渐体弱,多年无子!一切都是顺妃所为,与臣妾无关哪!”

顺妃猛地抬头:“丽嫔你!”

丽嫔不理会顺妃欲将她撕碎的眼神,继续道:“如今她见臣妾有孕,便用同样的方式害臣妾流产,臣妾也是受害者!望陛下明察!”

说完,丽嫔伏地痛哭。

晟帝却没有她们预料中的震怒不已,他的眼神扫过底下跪着的几人,淡淡道:“你们终于承认了。”

顺妃和丽嫔一愣:“陛下?”

“前几日,宓嫔在端仪宫闻到熏香后身体不适,今日又因为吃了沾染寒脂的月饼昏迷,朕便料到端仪宫的暖玉香有问题,派人取来检查,里面果然也有寒脂。”晟帝娓娓道来。

“谋害皇后、皇嗣,顺妃,你该当何罪?”

这下顺妃知道,自己完了。

证据确凿,她无话可说。

然而,

“陛下,今日之事,真的不是臣妾所为!”

她流着泪看向晟帝,眼神坚定,带着哀求。

晟帝哪里还会相信她的话,见她已认罪,便挥挥手:“来人,将顺妃押回翠心宫软禁,至于侍女柏香,拖下去重刑,将她如何下毒的经过统统审问出来!”

“陛下,陛下饶命啊!娘娘救我!”

柏香哭叫着被拖走,而顺妃神情麻木,对她的求救充耳不闻。

“至于丽嫔,”

丽嫔抖了下。

“念在你刚小产,暂且不处置你,待你身体养好,朕再找你算账!”

最后,晟帝转而看向刘院判。

刘院判不用晟帝点名,自己主动认罪:“臣罪该万死!”

他提心吊胆了一整夜,自知躲不过,抖着嗓子和盘托出:

“微臣,微臣被顺妃娘娘所逼迫,每次为皇后娘娘诊脉时故意隐瞒皇后娘娘中毒之事……臣罪该万死!”

“你是该死!”

晟帝挥挥手,几人一一被拖走。

晟帝处置完,原本嘈杂的室内瞬间清空,他叹了口气,顿感疲乏。

赵千秋走到他身后,伸手为他轻轻按揉太阳穴。

晟帝握住赵千秋的手:“皇后……”

“陛下辛苦了,剩下的事交给臣妾处置吧。”

晟帝十分愧疚,他的皇后这些年身体虚弱,又因为无子饱受煎熬,他却不知一切竟是被人下毒所致。

他拉着赵千秋坐下,柔声道:“处置的事不急,朕这就把太医院的太医都叫来,挨个为你诊脉,你的身子要紧。”

赵千秋笑得淡然:“臣妾这些年都这么过来了,不急于一时。”

晟帝闻言,更加心疼。

“只可惜了陛下送给臣妾的暖玉香,竟成了她们下手的捷径。经此一遭,臣妾怕是对暖玉香有了阴影,再不敢用了。”

晟帝的脸色顿时有些不自然,想了想道:“待朕有空,再为你调制一款新的可好?”

“陛下不必费心了,”赵千秋拒绝,“臣妾现在用着安神香就好。”

“如此,就听你的吧。”

赵千秋看了看天色,劝晟帝:“这一折腾就是大半夜,陛下明日还要上朝,赶紧回奉天殿歇息一会儿吧。”

晟帝奇怪地问道:“皇后不回去吗?”

“宓嫔妹妹还昏迷着,臣妾先去看看她。”

晟帝还想说什么,赵千秋又劝道:“陛下快去吧。”便只得先行回宫。

待晟帝走后,赵千秋收敛起笑容,在原地坐了好一会儿,才起身去了厉寒酥的寝宫。

厉寒酥仍躺在**,双目紧闭。

清辉在一旁看护,见赵千秋领着熙朱进来,赶紧福了福身。

赵千秋到床边坐下,径直对厉寒酥笑道:“起来吧,旁人都走了。”

下一秒,厉寒酥睁开眼,双目清明,丝毫没有虚弱之状。

她利落地坐起身,看着赵千秋挑眉:“都处置完了?”

赵千秋笑意盈盈,显出几分松快:“顺妃禁足,身边侍女都拖走细审了,丽嫔因为刚小产,待之后再处置。”

厉寒酥眼睛一亮,催促道:“快和我说说,具体怎么审的?”

俨然一副听八卦的积极模样。

赵千秋无奈,只得将刚才的事情三两句转述于她。

“啊,就这?”

厉寒酥不满足,赵千秋的语气平平,说得没意思极了。

一旁的熙朱再按捺不住:“还是奴婢来说吧!”

她语气欢快,显然也畅快的很,不待主子阻止便学起了刚才顺妃、丽嫔狗咬狗,一嘴毛的模样,倒是有模有样。

“哈哈哈!真是顺妃自己说漏嘴的?”厉寒酥听后笑得前仰后合。

果然是心机只有5的顺妃,自寻死路可还行?

“可不是?顺妃一喊完,丽嫔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熙朱模仿着丽嫔的模样,将厉寒酥逗得不行,清辉也忍不住偷笑。

“哈哈哈哈!”

赵千秋摇摇头:“好了,收敛些,外面还有人呢!”

厉寒酥揉揉笑酸的肚子,遗憾道:“可惜我不能亲眼看到,真是一大损失。”

赵千秋便道:“还要多谢你配合我演这出戏,才能顺利揪出她们。”

“娘娘言重了,不过是举手之劳。”

厉寒酥摆摆手。

其实刚才顺妃没说谎,月饼中的寒脂真不是她放的。

而是赵千秋趁她监管不备,派人将寒脂掺入了酸枣泥馅,其他馅都没动。

之后的分食月饼,也在赵千秋和厉寒酥的一唱一和下顺利进行。

其实,即使丽嫔不主动要求那酸枣泥馅的月饼,厉寒酥也会出言提议。

毕竟酸儿辣女,是再好不过的彩头。

然后厉寒酥再趁丽嫔流产之际同时昏迷,顺理成章地引出寒脂和暖玉香,揭发暖玉香中的毒来。

一步一步,环环相扣。

这些,都是中秋宴前赵千秋和厉寒酥计划好的。

没想到一切如此顺利。

只是厉寒酥没想到,赵千秋竟下得了这样的狠心,直接将丽嫔腹中的孩子毒害了。

要知道在厉寒酥的印象中,赵千秋虽心机深沉,却从不会将手伸到子嗣身上。

这次怎么?

回到端仪宫,赵千秋将一众宫人屏退,只留下自己的亲信。

“熙朱。”她冷声道。

熙朱立刻跪在地上,一言不发。

赵千秋转回头,有些难以置信:“真是你做的?”

她原本嘱咐熙朱在酸枣泥馅儿里掺入寒脂,却只有极少的量,最多只是让丽嫔一时难受,绝不会害她流产。

可如今查出来寒脂的量是她吩咐的数十倍,分明是打定主意要丽嫔流了孩子。

“娘娘,奴婢是为了娘娘好。”熙朱抬起头,神情倔强,“那丽嫔腹中的孩子不除去,就是给她留了一条生路,将来指不定还会报复娘娘。娘娘受了这么多苦,她们是罪有应得!”

“可孩子是无辜的!”赵千秋提高了声音。

“……怪就怪他托生在丽嫔肚子里,没个好娘亲吧。”熙朱沉默片刻才道,神情却也有些别扭。

这时,一旁沉默许久的秋嬷嬷也跪了下来。

“娘娘,您别怪熙朱,这事是奴婢指使她做的。”秋嬷嬷沉声道。

“你?”赵千秋愣住了。

“是奴婢让熙朱将寒脂量加大,娘娘要罚就罚奴婢吧。”

说着,秋嬷嬷额头触低,一副任人发落的模样。

熙朱也有样学样,趴着不动了。

“你们……”赵千秋跌坐在椅子上,“你们这是何苦……”

秋嬷嬷抬起头:“奴婢知道娘娘心善不忍下手,可是娘娘您不动手便会让人觉得软弱可欺,总有一天会被人骑到头上去。熙朱说的没错,丽嫔的孩子不除,她们的罪就还可宽恕,还不如趁此机会将她们彻底打压永无翻身之日。”秋嬷嬷说着,眼中闪过一丝凶狠。

赵千秋沉默片刻:“本宫知道你们是为了本宫好,可是……”她皱起眉,仍然受不住心中的谴责。

“娘娘莫忘了,顺妃背后的龚家,当初是如何害了您的父亲的。”秋嬷嬷看着赵千秋的眼睛,缓缓道。

赵千秋不说话了。

半晌,她吐出一口气;“你们二人去外间跪着,为那未出世的孩子祈福一夜,明日起,本宫会当没这回事。”

秋嬷嬷和熙朱对视一眼,一齐磕头应下。

待两人走后,赵千秋一人在房中坐了许久,起身走到内室供奉的神像前跪下,阖目祈祷,脸上满是悲悯。

一夜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