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引蛇出洞
定安县虽然比不上府城，却也是人多富庶的地方。
即使到了后半夜，街上也有卖馄炖、卖水饺的摊贩，可现在……
纪君言瞧着眼前空空****、安静得近乎诡异的街，心里莫名不安。
不行。
不能再往前走了。
一路过来，她都没有看到陆师兄。
若是陆师兄根本没有过来，她这么急急忙忙跑到医馆附近，顾大人他们肯定会以为她就是那个刺客！
若是陆师兄已经来了，看着如今街上这么安静，想来他应该还没有被发现。
陆师兄那么聪明，应该看得出医馆就是个巨大的陷阱吧？
他若是到了这儿，看到这么明显的不对，还一头扎进去，就是真的蠢到活该被捉！神仙也救不了！
她还有母亲和姐姐要照顾，她还背负着东宫的血案，不能再往前了。
她虽为他担心，却也不能不顾自己。
“抱歉了，我只能到这儿了。”
她抿抿唇，转身想要趁着还没有被人发现悄悄离开，却不料——
“纪君言？！你来这儿做什么？！”
顾柏舟大嗓子一吼，瞬间打破了周围的安静。
“把人给我抓起来！”
“快！千万别让他跑了！”
“噌！噌！噌！噌！”
一个又一个火把，瞬间在她身边点亮。
阵阵脚步声传来，很快，几十个穿戴整齐、配备武器、严阵以待的官差从四面八方涌来出来，将她和顾柏舟两个人团团围住。
顾小公子吓坏了：“你、你们干什么？”
他可是江宁知府的儿子，他们怎么敢对他如此无礼？！
从人群后面走出来的顾大人，看到纪君言和自己的儿子，立刻皱了眉：“怎么是你们两个？”
不是都留他们在八仙楼里吃饭了么？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爹，发生什么事了？还有……这些人都是谁啊？”
顾柏舟指了指周围的官差。
他发现这些人里面，只有一两个是他认识的。
其他的，都眼生得很，是新来的？
好好的一番部署，就这么被他们两个臭小子给搅和了，顾大人可没有耐心解释同他解释。
顾大人挥挥手，让顾柏舟带着纪君言赶紧走。
他的儿子他了解，虽然顾柏舟会些拳脚功夫，但，他那点三脚猫功夫根本不可能伤得了何大统领。
至于纪君言……一个十二岁的毛小子，细胳膊细腿的，更不可能是刺客。
“爹……你……”
“快走，快走！”
顾大人连连催促，就差没直说让他快滚了！
可是——
“谁都不许走！”
一道阴沉而狠戾的声音传了过来，一个穿着飞鱼服、挎着绣春刀的锦衣卫，冷着一张脸，朝他们走了过来。
纪君言心头一跳，居然连锦衣卫都来了！
陆师兄那天晚上究竟做什么去了？
顾大人恭敬行了礼：“凌百户大人，误会，只是个误会。他们两个混小子肯定不是我们要找的刺客，让他们走吧。”
“误会？”
凌百户眉梢一扬，锐利如猎鹰般的目光，在他们两个身上来回探视。
“顾大人，你我今夜设了此局，捉拿企图杀害何大统领的刺客。他们两个本应该在八仙楼里，如今却自己闯了进来。你说只是个误会，还不等本官同意便要放他们离开。”
凌百户的声音一沉，语气带着几分威胁：“顾大人，本官觉得，你若是不能给本官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本官甚至都要怀疑你的动机……”
虽然，百户的官阶只有正六品，远比不上从四品的知府。
按理来说，这位凌百户应该事事以顾知府为先，更不该这般言语不敬。
但，大周的锦衣卫，直接效命于陛下，权势滔天，行事狠辣，有时候甚至无需证据、仅凭怀疑就可直接拿人。
所以，这位凌百户的确有和顾大人叫板的资格。
“百户大人，他们两个……他们两个……”
顾大人确实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半个月前，步军统领衙门的何大统领领命从京城途经江南省前往两广，谁知竟在定安县外的驿站遇到了刺客。
那刺客身手了得，几下便将驿站的护卫悉数杀尽。
便是领兵多年的何大统领也被他所伤。
好在何大统领也是武艺高强，打斗之间，不仅刺伤了那人，还从他的身上抓下了一块布料。
顾大人派人查过之后，发现是晏平书院学生制青衿惯用的布料。
朝廷正三品大员办差途中受到行刺，是何等重大的案件！
为了查清究竟是谁，今夜他们才故意把晏平书院所有的学生都叫去八仙楼，再在他们面前故意提起何大统领情况好转的消息。
就是为了引蛇出洞，让这个刺客铤而走险，再次来医馆行刺。
寻常学生听了顾大人那些话，最多只会好奇，却绝不会特地跑来医馆附近。
可纪君言和顾柏舟两个却出现在了这里。
顾大人看向他们二人，眉心都皱紧了。
“你们、你们！哎！”
顾柏舟被锦衣卫的话吓得脸都白了：“刺客？！爹！我不是刺客！！你知道的！！”
他指着纪君言说：“我、我、我吃饭的时候就觉得他不对劲了。方才，我又看到他一个人离开，我觉得奇怪，想要看看他搞什么鬼，这才跟着他一路过来的！”
凌百户眉梢往上一挑：“你这话，可有人为你作证？”
“有！有！八仙楼靠近门口那桌的同学，都能为我作证。他们都看到了，是他先出来，然后我才跟着他出来的。”
顾柏舟说得又快又大声，半分多余的思考也没有。
不像是在说谎。
那么……
“纪君言是吧？那你又是为何来这儿呢？”
凌百户的目光愈发深邃了几分。
然而，站在他面前的这个，比他矮上两个头的小子，却一点也不慌张地回答说：
“回大人的话。我离开八仙楼，只是想要回家而已。我母亲和两个姐姐，在家里等着我。要不是今晚顾大人设宴，我早就回去了。顾大人走后，我想着没有什么别的事情，就先走了。至于我为什么来这边，是因为要从八仙楼回我家，刚好要经过这里而已。”
她只是路过，并不是故意要来这儿的。
“回家？刚好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