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五十而不知天命
见苏琴的情绪不错,太子李扩犹豫了一下,他向苏琴问道:“秦国夫人见多识广,是否听说过七窍玲珑心这种事情?”
“哪会真有什么七窍玲珑心?”苏琴笑着说道:“那只是当年的清河洛家人的胡扯罢了。”
听到洛雪的名字,明岳心里微惊,他好奇的问道:“清河洛家的人说了什么?”
苏琴是个口无遮拦的女子,她笑着说道:“我家妹妹出生之后,父亲找了清河洛家的人来给她推算命运,那些江湖骗子得出一个上上签,说我妹妹是‘心比洛雪有七巧,颜如西子胜三分,一朝选在君王侧,六宫宠爱在一身’。不过现在想来,这些江湖骗子算的东西倒也颇为灵验。”
明岳哦了一声,不再多问。
三个人在桃苑中聊了小半个时辰,秦国夫人打了哈欠,终于有些困倦了。
太子李扩和明岳礼貌的告辞离去。
出了桃苑,走到无人之处,李扩叹息着说道:“今天要不是先生及时赶到,恐怕就要出事。”
明岳一脸戏谑的调侃李扩:“莫非真的要搞出人命?”
李扩郑重的点点头:“那女人只怕是疯的,以后务必离她远点。”
李扩讪笑两声,他背着手,一边走,一边将皇帝陛下命令他寻找七窍玲珑心的事情说了。
说完之后,李扩又满脸担心的说道:“这贵妃娘娘忽然想要什么七窍心,苏琴又听说‘心比洛雪多七窍’,会不会是发现了洛雪姐弟俩躲在我那里?”
明岳斜眼看着太子殿下不说话。
李扩拍了拍脑袋笑道:“是我糊涂了……洛家给贵妃算命应该是好些年前的事情了,肯定不会预想到洛雪姐弟俩躲在东宫的事情。”
明岳微微一笑,心想太子总算还不是太糊涂。
“也许只是一句卦辞而已,”李扩大大咧咧的说道:“再说‘七窍’和‘七巧’读音不同,意思也不同,我想多半是一个巧合罢了。”
明岳平静的说道:“就怕别人会当真……”
李扩的心里一紧,随后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七窍玲珑心的事情,二皇子李执肯定会绞尽脑汁的去寻找。
很快,李执估计就能“凑巧”得到当年洛家的卦辞。
毕竟贵妃娘娘入宫后,皇帝陛下还曾经夸奖洛家的卦辞很准。
心比洛雪有七巧,颜如西子胜三分,一朝选在君王侧,六宫宠爱在一身。
这卦辞看起来似乎是在阐述贵妃娘娘将来的命运,但是在二皇子的眼里,肯定有着不一样的意义。
这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二皇子早晚要知道洛雪姐弟藏在东宫的事情。
李扩的额头冒汗,他声音颤抖的向明岳问道:“先生,那现在该怎么办?”
……
太子殿下身边有明岳作为幕僚,二皇子李执身边也有出谋划策的人。
而这个足智多谋的人,名字里就有个“策”字。
秦王府的谋士,复姓司马,单名策,字长风,是个五十多岁的干瘦老人。
此时的司马策,正皱眉坐在那里苦思冥想。
李执坐在桌子的另一边,不敢打扰司马策的思路。
在桌子上,是堆积如山的案牍,各种各样的秘闻和情报。
作为一名谋士,司马策每天坐在静室之中,翻阅着数不清的文报和卷宗。
太子殿下派出飞鱼卫寻找洛雪姐弟的事情,二皇子虽然没有得到所有的详细过程,但多少也能找到一些线索。
在司马策面前的桌子上,有飞鱼卫百户左忠堂西出阳关然后升官的消息,有洛家姐弟莫名失踪的消息,有一些治疗心悸的症状和偏方,也有最近宫里买进了哪些药材的清单。
各种纷纷扰扰的消息里面,司马策凭着直觉,找出了正确的线索。
“洛家最后的遗孤,应该被太子殿下给救了……”司马策慢吞吞的说道:“皇帝陛下想必也察觉了此事,所以颇为不悦,便以七窍玲珑心的事情为由头,想要让太子殿下尽快杀了洛家遗孤灭口……若是太子殿下舍不得动手,那就由殿下您帮忙送他们上路了。”
说着,司马策发出一串阴狠的笑声。
秦王李执翻阅着司马策塞进他手里的几份情报线索,不禁一阵狂喜。
“司马先生,这是我们的好机会!”李执颇为喜悦的说道:“把洛家的遗孤从东宫揪出来,肯定能让父皇龙心大悦!到时候……”
司马策冷冷打断李执的话:“殿下,形势虽然很好,但是您却不要想得太好!”
李执郁闷的叹了口气,他拱手说道:“请司马先生多多指点。”
“如果皇帝陛下对洛家遗孤的事情真的那么不满,那直接动手就是了……”司马策冷笑着说道:“让东宫里的‘钉子’直接动手抓人,然后将太子废了,顺便颁下诏书,册立殿下您为太子,岂不痛快?!”
二皇子听出司马策语气中浓浓的嘲讽,不禁讪讪一笑。
司马策站起来,他拄着一根拐杖在房间里慢慢踱着步:“我们的这位皇帝陛下啊,总是认为自己春秋鼎盛,总是认为他能寻得长生之术,所以他可舍不得放开手中的一切。”
司马策向李执伸出两只苍老枯瘦的手:“在陛下眼中,太子殿下是右手,而殿下您是左手。右手做的事情多些,而左手虽然做的事情少些,但也不是不能取代右手。”
“但手,始终是手,”司马策指了指自己白发苍苍的脑袋:“无论如何,陛下也不会让你们这两只手,取代高贵的、至高无上的头……虽然你们整天喊着陛下英明,父皇睿智,但这颗头,却非常偏执而糊涂,它从来不肯承认自己的老朽昏聩,从来不曾想过自己会病死、老死。”
说着,司马策仰天长叹:“五十而知天命,殿下您的这位父皇啊,又知了个什么狗屁的天命!”
李执静静听着司马策的话,心中一股寒意升腾。
李执强自让心情镇定下来,他有些疑虑的问道:“司马先生,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