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小姨好。”

“对不起,晚上已经有安排了。”给姜熙来回复了短信,我便回到了自己的公寓。解决了温饱问题,习惯性窝在沙发上看电视节目。

电视是我回国后给自己买的第一件电器,可能是因为公寓过于清冷,老觉得这里没有人烟气息,而这总让我想起在夏家的时候,漂亮的房子空旷得让人害怕。

我想,夏盛泉应该是个耐得住寂寞的人,光阴如梭,他貌似没有一点续弦的念头,以前还有夏悠给他解解闷,但是夏悠也已经在三年前嫁给了严寒,所以如今的夏家,也只剩下他一个了。

客厅里的空调吹来丝丝冷气,我摸摸手臂上的小疙瘩,赤脚去房间取来一条薄毯子,正要爬回到沙发上,门外的铃声响了起来。

“小薇,是我。”

我打开门,是隔壁的莫姐,她身边还站在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是她刚上幼儿园大班的孩子,我常常能在楼下的早餐店看见他买煎饼的身影,小小的身子,一顿早饭可以吃下两个煎饼。

“小薇,南南现在发着低烧,但是我晚上临时要加个班,能不能帮忙照顾下。”顿了顿,“如果不方便的话……”

我把莫南拉进窝里,对莫阿姨笑笑:“没什么不方便的,我晚上有空,可以照顾南南的。”

莫姐感激地看着我,然后匆匆去上班了。一个带着孩子的单身女人,如果说不辛苦,那一定是骗人的。

因为莫南发着低烧,我把室内的冷气关掉,拿出体温计给他测量下问题,问:“吃过药了吗?”

莫南温顺地点点头,是个招人疼爱的小男孩。

把他带到我**让他躺着休息,给他盖好被子,莫南突然拉了下我的衣角:“小薇姐姐,我妈妈什么时候会回来?”

我对他笑笑:“等你妈妈回来,小薇姐姐就叫醒你。”

莫南扯了个嘴,露出两颗虎牙:“谢谢小薇姐姐。”

我心里头柔软得不可思议,有种母爱泛滥的冲动,在离开房间之前,又替莫南掖了掖被子。

今天的电视节目甚是无聊,我翻阅着遥控器,从洗发水广告看到某男士男裤的品牌广告,然后停在A城某电视台重播的夜间新闻栏目上。

电视里,一位美女主播正字正腔圆地念着一段段新闻,得体的妆容,得体的坦言举止,落落大方的模样羡煞旁人。我托着下巴思考,如果我不认识夏悠,单从媒体上了解她,会不会跟A城很多的观众一样,喜欢上美女主播夏悠呢。

只可惜,这种问题只会让我自寻烦恼,有句话好像是这样子讲的,人最大的烦恼,就是记性太好,而我更悲催,明明记性不好,不过对于有些事,根深蒂固地除去不了,好像跟我有仇一样。

看了眼墙头的钟表,我走进房间,俯下身子摸摸莫南的额头,不摸则已一摸惊人,这小子怎么就从低烧变成了高烧。

我推醒莫南,问他:“南南,感觉怎么样?”

莫南睁开迷糊的眼睛,瓮声瓮气地说:“小薇姐姐,我脑袋疼。”

我把莫南从**捞起来,拿出衣柜里的一件外套披在他身上后,便抱起他往门外走去。路过客厅,我先把莫南放在沙发上,在玄关处换上一双运动鞋,操起茶几上的包包后对莫南说:“莫南起来,我带你去医院。”莫南没精神地歪着脑袋,闷闷应了声。

我弯下腰,背着莫南下了楼,一鼓作气势如虎地将他塞进了车厢里,上了车,我一边开车一边给莫姐打电话。

不过得到的回应是:“您拨叫的号码暂时无人接听……”我把手机扔置在一边,踩了下油门。

A城有个口碑不错的儿童医院,距离我住的小区大概三十分钟的路程,我只用的二十几分钟就开到了。停好车,匆匆地抱着莫南下了车。

现在已经是夜晚十多点,不过儿童医院的急诊室却灯火明亮,走廊两旁坐满了父母小孩,时而传来的哭泣声震得我耳膜发烫。

“小薇姐姐,我要妈妈。”莫南趴在我的肩头,哑着声音说道。

“乖……”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一个小孩,记忆中,我是吴珊珊的时候,身强力壮,大小病从来不敢侵犯我,不过朦胧记得三岁以前,我倒是小病不断,脑里依稀有一幅画面,就是一个漂亮女人坐在我床头,一边摸着我的额头,一边念叨:“薇薇乖,薇薇乖。”

我鼻子酸酸的,抱着莫南去庞大的队伍里排队挂诊。排队挂诊的队伍很长,队伍旁有个老护士正责备一位花枝招展的妇女:“孩子都烧成这样子了怎么才送过来,我前几天不是跟你说了,这几天儿童流感严重,让你注意点孩子的体温。”

妇女委屈巴巴道:“中午烧起来的,我以为吃几片退烧药就可以了。”

原来是姑侄,我伸出一只手去探探莫南的额头,越来越高的体温让我心慌不已,另外还没有接通莫姐的电话。

正在这时,一道低沉的声音在嘈杂的环境中传入我耳中,我全身一僵,望着不远处的严寒,然后用极其平常的语调打招呼。

我说:“好巧啊,你这是过来看病?”

严寒收脸上的表情:“乐乐发烧了,夏悠正陪她在病房挂点滴。”

我低眉看了眼严寒手里的夜宵:“好,不打扰了,你忙去吧。”

乐乐,严西乐,一年前,严寒和夏悠在孤儿院领养的小女孩,我曾经在电视里看到夏忧带着那个小女孩上过一栏电视节目,节目里母慈子孝的画面让全国人们感动不已,不是亲生的,都能培养如此深厚的感情,实在是难得,而且夏忧曾对媒体说过:“我很爱这个孩子,为了她,我和老公都决定不再要我们自己的孩子了。”

多么美好的一个女人,我越过严寒,看向挂在对面墙头上形象大使,红色的黑体大字格外显眼:“用我们的爱,呵护孩子的健康。”

“小薇,我帮你联系一个医生。”严寒看了眼我肩头的莫南,并不问他是谁。

我看着前方的队伍,淡淡道:“麻烦你了。”严寒默不作声,低垂在大腿旁的右手微微发颤。

这年头,看病啥的也是需要门路,我排了半天的队伍,连病号都还没有挂好,但是严寒一个电话,却能在最短的时情,安排一个医生给莫南开好药。

“是流行性发热。”医生开好药,抬抬鼻梁上的眼睛,对我说:“记得每天给他量体温。”

我点头:“我会跟他妈说的。”

医生:“你不是这孩子的妈啊。”

我扯了下笑。

医生尴尬地笑了两声:“我刚刚还好奇怎么会有那么年轻的妈妈。”

我扯了两下笑,抱着莫南去了输液大厅。

虽然是深夜,但是输液大厅还是人满为患,前方的数字电视正播放着几只羊和几只狼的故事,整个输液厅有着翁翁的吵杂声,难怪有后台的都去病房里挂点滴了。

我替莫南盖好外套,低声问他:“扎针的时候疼不疼。”刚刚一个小护士过来给他扎针,圆乎乎地小手被扎得一片青一片紫。不过躺在我怀里的莫南不知道是烧糊涂了还是不怕疼,硬是没有哼声。

莫南点了点头,仰着脑袋说:“疼。”

我:“既然疼,怎么不哼声呢?”

莫南因为发烧红着小脸,轻声说:“因为我怕小薇姐姐觉得我不勇敢,妈妈说我是个勇敢的孩子。”

我摸摸他的脑袋瓜子:“你这老实孩子。”

袋中的手机响了,是莫姐打来的电话,我在电话里告诉她莫南突然发起了高烧,现在正在市儿童医院。

莫姐跟我道了谢,便匆匆挂断电话,从女工厂赶了过来。

我把手机放进包里,抬头的时候又看见了严寒。

我:“今天谢谢你了。”

严寒:“别那么客气。”

我了然地笑笑:“也是,怎么说,大家都是一家人。”

严寒脸色微微发白,然后问我怀里的莫南:“你肚子饿了么?”

莫南瞅瞅严寒,又瞅瞅我,然后摇摇头:“哥哥,我不饿。”

我摸摸莫南的脸:“不叫哥哥,叫叔叔,他家有个小妹妹跟你差不多大呢。”

莫南懂事地点点头,又跟严寒说了句:“叔叔,我不饿。”

严寒对莫南笑笑:“乖。”

莫南看向严寒,犹豫了下问:“叔叔也在这里,是因为小妹妹生病了吗?”

严寒点了下头,不再有什么语言,走出了输液室。

严寒走后,莫南开口问我:“小薇姐姐,刚刚的叔叔是谁?”

小孩有好奇心是好的,但是八卦了就不对了,我转脸看着莫南,悠悠道:“我姐夫。”

莫南:“小薇姐姐的姐夫长得好看。”

我轻笑出声:“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懂不懂?”

莫南摇摇头。

我幽幽道:“我就知道你不懂。”

莫南:“……”

大概了半个小时,莫姐赶来了这里,从我怀里接走莫南,连连对我道谢。我说没事,然后跟她交代了之前医生嘱托我的话。

莫姐又开始道谢,然后问我:“小薇,一共多少医药费,我回去给你。”

被莫姐这样子一提醒,我猛地想起来我没有支付过医药费,不过转而一想,也就是那么一点钱而已,严寒不是我姐夫么?

我:“没多少钱,因为我有这医院的医疗卡,所以没花多少。”

莫姐不依了,硬是要把钱还给我。

我没办法,一是我手头没发票,二是我也不知道医院费到底多少钱,三是严寒的号码老早就从我手机里去掉,大半夜的,我也找不到他人。

所以我实话实说:“南南的医药费是我一个亲戚交的,我也不清楚多少。“

莫姐:“哪那成,小薇啊,你一定要把这钱还给你那亲戚,怎么能让他破费。”

我点了点头:“行,改天遇到他,我问问他多少钱。”

莫姐让我先回去,我看了下时间,想到自己明天还要上班,也不再说什么,走出了医院。

现在已经是十一多点,冷风吹得我发丝缭乱,我去车库取车,在打开车门的时候,却被人叫住了。

“小薇。”

我扭过头,看了眼立在我身后二十多米的一家三口:“好巧。”

夏悠冲我笑笑,然后抱着女儿向我走过来。我看了眼她怀里的小女孩,模样不错,大眼睛小嘴巴,长长的头发梳了两条辫子挂在耳边。

夏悠对怀里的女孩说:“乐乐,叫小姨。”

小女孩不仅模样乖巧,声音也甜的,笑着叫了我一声:“小姨好。”

我倚靠在车窗上:“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