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同学会
我抬头,望向微有水气的镜子,里面有一位面容姣好的女人,朦胧的水气里面是妖娆的曲线。白花花的日光灯,刺得我眼角微微刺痛。
我擦干身体,走出浴室,放在沙发上手机正好响了起来,滴滴嘟嘟,恼人的厉害。
我接起电话,是茉莉打来的。
“明日要举办同学会了,去不?”
我揉揉眉心:“不……怎么想去。”
“为什么?”
“忙。”
“明天礼拜六,你骗鬼去吧,就你那公司,福利好得掉渣。”
茉莉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下:“格格,你一定要陪我去,明天要见到陈晋荣了,我心里头慌得厉害,如果你在,还给可以给我撑场子……”
我:“我也尴尬。”
茉莉:“你尴尬什么,格格啊你听我说,你现在就是我偶像,现在海归女那么多,没有一个像你这样子牛逼的,工作一年,就可以月供房子和车子,我现在就以你为荣啊,男人啥东西,等老娘有钱了,立马去日本批发。”
我笑出声:“好了,我明天会去。”
第二天起来,我睡到日上三竿,醒来的时候,眼睛红肿,我怀疑是睡眠过度了。洗漱、洗脸,化妆,看股市行业,业内新闻……
视线浏览着某网络公司的各类信息,我心里咯噔了好几下,左眼皮开始跳得欢乐,咋就突然想到边疆对我说的这句话了呢。
“行了,我在这里谢谢你好意了,有机会我会找个好的。”
——
聚会安排在A中外面的一家普通饭店,跟举行毕业告别会是同一个地方,用陈晋荣的话来说这叫缅怀。
驱车来到A中,我看了眼身旁的茉莉,头疼道:“别揪衣角了,刚买的裙子,弄皱了可惜。”
茉莉转头看向窗外,语气有掩饰不住的颓软:“格格,你说男人这么就那么薄情呢,陈晋荣是这样子,连严寒也这样,不,严寒更有能耐,连证都领了。”
我托着下巴思考这个问题,回答说:“严寒可不是薄情,他能六年如一日地陪在夏悠身边,这情谊搁在哪里,都是情比金坚。”
茉莉瞅了我两眼,无语地撇撇嘴皮子,推开车门下车了,我停好车,跟着下了车。抬头看了眼饭馆的招牌,这么多年,风里来雨里去的,饭馆的招牌倒依旧红火光鲜,跳动的广告霓虹灯在这灰蒙蒙的夜色里,肉眼倒是很难看出分辨出色彩。
饭馆的老板娘还是老模样,岁月并没有在她脸上留下多大痕迹,只是身材更胖了点,头发更短点。我记得自己高中毕业后的暑假,严寒还在这里请我吃过饭,当天是老板娘亲自下厨的,给我们两个烧了道拿手的江南好菜。
如今老板娘已经不记得我了,见我和茉莉进来,便笑着问我们:“是九班的同学吧?”
茉莉跟老板娘打了声招呼,然后轻车熟路拉着我向大包厢走去,站在门口,我揶揄道:“不怕见到陈晋荣那小子了?”
茉莉涩笑,然后无所谓地说道:“不怕了,人都走到这里了,怕什么,而且我茉莉又没有对不起他的地方。”
我:“这样子想挺对的。”
茉莉不满地看向我:“你这语气挺起来,挺过来人的嘛。”
我:“……”
我跟茉莉来得早,我们过来的时候,整个大包厢里面才坐了十几号人,都是一些老面孔,不过感觉却生疏得厉害,直到有人在唤我们两个名字,因为熟悉的腔调和音质,脑里才突然想起这些同学的名字。
随便找了个位子坐下,随意跟老同学唠嗑,心情突然大好起来,大家虽然很久没见面了,但是多半知道我和严寒的情况,也知道严寒跟夏悠结婚的事情,所以在聊天的时候,都心照不宣地没有提及严寒。
唯独坐在我对面的江陵,突然笑着问我:“夏子薇,你跟严寒怎么就不走下去呢,当初毕业的时候,我们大家还都盼着喝你们俩的喜酒呢?”
我愣了愣,硬是反驳不了半句,直到解围的人出来,曾经跟我是我组长的顾小云,现在她已经是一个孩子的妈。
“格格,你在英国呆了那么久,感觉咋样?”
我扯笑:“还不错,就是天气太差了。”
……
大概过了几分钟,又进来几位老同学,我无意看门口一瞥,意外看到进来的严寒,我扭回头,继续和同学讲我留学时发生的趣事。
严寒走过来打招呼,就立在离我不远处的地方,今个他穿着休闲裤加浅黄色的T恤,俊雅笔挺的模样稳重而成熟。
茉莉不放心地拉了下我的衣角,我用眼神示意她我没事。这么多年了,即使心里真难受,也不像当年了,什么都显摆在脸上。
“严寒,怎么不把你家那位带过来?”茉莉问得笑脸吟吟。
严寒笑得扯嘴笑笑:“她忙。”
茉莉欲要继续问下去,当她看见陈晋荣的脸时,什么话也说不出,闷声坐在一边,而本来笑嘻嘻的陈晋荣,看见茉莉时,也尴尬了。
我把这幕看在眼里,心里挺唏嘘的,年少的青春爱情,如果没有走下去,再见面时,除了尴尬还是尴尬,尤其是没有断得干净的情况下。
-
人到得差不多,老姜也被大伙请了过来,坐在了我身边,老姜人老了不少,我看着他的花白头发,心里挺心酸的,心想当班主任这活跟我搞证券的差不多,整天担心这又考虑那,确实老得比较快。
老姜笑嘻嘻地说了几句开场白,扫视了几眼大伙后,问道:“边疆那小子呢,咋没来啊,迟到了?”
有人接话说:“刚刚给我打了电话,说在路上了,堵上了吧。”
老姜:“全班那么多人,咋就堵他了,等边疆过来,咱们要罚罚他。”
“呦!说曹操曹操到……”
我抬起头,果然在门口看见赶过来的边疆,俊眉秀目,身形颀长,几年不见,这男人倒把自己修炼得越发出众好看了。
“来晚了,你们也别想尽法子折腾我,我自罚三杯。”边疆笑着走进来,在我对面的空位子坐下来,一脸意气风发。
“边导,你倒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啊。”
边疆把手肘支在饭桌上,笑容满面道:“这也是需要你们善解人意的配合才行啊。”
边疆变化不大,笑容,语调,神色,还可以看出年少的痕迹,但是一个学生变成一家上市公司的老板,又怎么会是没变化,比如更能周旋了,更能藏住各类情绪了。
同学聚会,几年前和几年后,两者最大的区别莫过于劝酒的架势,以前只有对方一敬酒,便是一股脑地往肚子里灌,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咋说也在社会摸爬滚打了那么几年,各种推脱的技巧轮番地在酒席上上演。
我今天起来就被茉莉拖走选衣服了,早饭跟中饭合并在一起,吃进肚里的食物大概也只吃了一块干面包,所以在大家到得差不多的时候,我便埋头吃东西。
“格格啊,咋一直顾着吃呢。”老姜看着我,笑眯眯地开玩笑,“怎么就跟没吃过东西似的吗,在国外看到了?”
我:“……”摇摇头。
老姜捏捏我的肩膀:“还说没苦,都瘦成这副样子了,或许是你们这些小姑娘在折腾减肥?”
我苦着脸:“那么多人,您咋就专门挤兑我啊?”
一张桌子,十几人,都轻笑出声。不过除了两人,边疆和严寒。
聚会闹腾到很晚,自顾自地跟人聊天,自顾自地吃东西,我觉得也不是很糟糕,至少我觉得自己挺平静的,神情自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