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很抱歉,严寒喜欢谁不是我能决定的事。”

如果说我要在严寒身上找到一个讨厌的地方,就是他凡事都一副沉默不解释的样子,我知道他有他的思量和考虑,或者他认为这事无足轻重,但是夏悠改了个这样的个性签名,我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憋屈,火气蹭蹭蹭地往上冒。

不过不管我如何生气,只要严寒跟我说几句好话,我再大的脾气也变成了小绵羊,茉莉都说了,我在严寒前面太没有自我了。

我同意茉莉这句话,但是就是做不到自我,我太稀罕严寒,这已经是我好多年前种下的执念,它只会越来越强烈,又怎么会淡消。

不过我也就在很多年后明白,年少的我们总是执着得有些顽固不灵,即使那时候我们曾侍奉为海枯石烂山崩水裂的信仰,真的不用等海枯石烂山崩水裂,它也会自然地改变。

我并不认为年少的我有多幼稚和可笑,也不认为那时那样心态是错误,也只是心境不一样,物是人非事事休而已。

因为我的妥协,我和严寒的关系还在继续进行,我们也会做些早恋学生该做的事情,牵手约会或者亲个小脸。

至于夏悠,这个刺既然拔不去,我只能希望长出新肉,然后慢慢掩埋它,或许运气好,这根恼人的刺会自动腐烂在里面。

然后事实证明,我也是理想化了,夏悠不是一般的刺,她这根刺是金刚制材。当然,这已经是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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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二的日子虽然没有高一悠闲,但是跟高三比起来,高二算是不错了。我高考目标明确,就是严寒要考的A大。

严寒的成绩能上A大已经是毋庸置疑的事情,但是我的成绩要考A大,还是悬在边边上,稍微有个闪失什么的,大可能就跟A大绝缘了,所以在进入高三这段时间,我更加用功刻苦读书。以前常劝我努力的严寒开始劝我注意休息了。

而边疆,他得到了A大保送的一个名额,我以为他会欣然接受,不过他却拒绝了这个名额,因为这件事,我心里挺佩服他的,当然陈晋荣打趣边疆是在作秀,因为以边疆在数理化的拔尖成绩,即使他的语文不及格,考进A大也是轻松的事。

高考复习阶段是沉闷而紧致的,就像一根琴弦绷在心里,而且越绷越紧。同时A中出现一件事情,惊动了全校甚至社会媒体。

而大事就是有学生因为承受不了压力跳楼了,案发时间是高空倒计时第一百天晚上第二节晚自习,案发地点则是男厕所对面的第五教学楼。

不幸中的万幸,那位跳楼的同学虽然想死的决心很大,没有选择三四楼,而选择了第七楼,但是天不如人愿,由于A中最近在节能,很多路灯都是选择性打开,加上他方向瞄准不好,从七楼跳下来,直接跌落到了A中最大的垃圾池里面。

听到这件事,我心里挺感慨了,到底什么事情能让一个人有勇气去跳楼,我跟严寒说,严寒说是压力太大;其实我想想问问边疆,因为他目睹了事发过程。听人说当时他正在男厕所外面洗手,抬头的时候正巧看见一个不明物体往下掉落。

我觉得边疆是个强人,洗个手也能遇上这种事情,边疆自己也说了当时他挺震惊的,我问他有没有吓去。

边疆回答:“时间太短,来不及惊吓。”

因为A中出现了跳楼事件,校方迫于外界压力放了我们两天的假期,结果放假那晚,我做了一个特别让我觉得恐慌的梦。

我梦到夏悠在某个清晨也在第五号教学楼跳下去,她死后留下了一份遗书,夏盛泉背对着我把遗书念给我听。

我听得手脚发软,是那首《太委屈》的歌词。

“太委屈,连分手也是我让我最后得到的消息……太委屈,还爱着你却把别人拥在怀里……”

半夜三更被噩梦惊醒,我醒过来的时候全身汗液,脑里浮现夏悠跳楼后的惨样,心眼都快跳出来了。

起来去外面喝水,我正巧看见立在饮水机旁喝水的夏悠。

“你也过来喝水?”夏悠冲我笑笑,她穿着一件米白色的吊带裙睡衣,幽蓝的灯光把她的肤色衬得死白。

我拿杯子的手抖了两下,点了点头,倒了些水后,转身要回房。

“你和严寒还好吗?”身后传来夏悠幽幽的声音。

一阵寒气从我的脚底板往上钻,我故作轻松:“就那样吧,挺好的,跟一般的情侣没什么区别。”

高考前两个月,我终于在征求夏盛泉的同意,住进了离学院很近的公寓楼里,开始争分夺秒的学习。相比我,夏悠则是清闲多了,她的目标是A城的影视学院,那里对文化课成绩要求不高,然后凭着她从小获得的各种艺术奖项,进A影应该问题不大,何况这社会还有潜规则这个法宝。

夏盛泉把我住的这套公寓买了下来,并转移到了我的名下,签字的时候我心里挺难受的,差点让钢笔划破手心。

“爸爸不会委屈你。”夏盛泉在离开公安局时突然对我说了那么一句话。

我低头看着烈日下面的人影,然后抬头对他笑:“爸说的是什么话,你从来没有委屈我什么,我在夏家挺好的,吃穿不愁。”

夏盛泉看着我,开始另一个话题:“别跟小悠闹得太僵,因为你和严寒的事情,她受伤不少。”

我:“很抱歉,严寒喜欢谁不是我能决定的事。”

夏盛泉不继续跟我说话,问我是否跟他一起回去,我摇头拒绝说要再逛逛。

夏盛泉:“你可以跟小悠一样,买了什么东西往家里报销就好。”

我笑:“都是用您的钱,报销不报销没什么区别。”

我的疏离态度,让夏盛泉微微皱起眉头,转身上了停在路边的黑色轿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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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寒本想跟我一起住在外面,不过严家不同意,我让严寒放心,并说我一个人住挺好的,我现在也不是什么十三四岁的姑娘,自理能力也强的。

严寒性子挺老妈子的,搬家那天给我嘱咐了一大篓筐的话,我也不嫌烦,乐呵呵地听着,然后给他倒了一杯水。

“严寒,等我们到了结婚的合法年龄,我们去领证吧。”

严寒眼里含笑:“好。”

我围上严寒的腰身:“我现在16岁,还有4年,我就可以当你是严寒的媳妇了。”

严寒还是笑:“4年后就有个漂亮媳妇,是我的福气。”

我满心愉悦。

然后我感觉自己腰身被一双手桎梏住,我抬头,正好碰到严寒那双细长的清澈眸子。然后他俯下身子,轻轻用唇覆盖上我的嘴巴。

第一次,严寒用这种情人的方式吻我,我的心跳不自由地加快起来,手脚发软,双唇颤抖。我以为只有我在紧张,然后当我感觉严寒的唇也在颤抖,我突然觉得不紧张了,踮起脚尖,主动伸出我的舌头,慢慢滑入严寒的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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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A中出现跳楼事件,夏悠不敢一个人回去,严父严母让下令让严寒跟夏悠一道回去。茉莉让我小心点,但是我却本能相信严寒,虽然我搬到外面住后跟他的相处时间少多了,但是一句老话不是说了么,距离产生美。

但是茉莉不认同我的话:“距离产生的不是美,而是小三。”

我回到公寓,在整理数学试卷的时候发现少了一张,因为这试卷明天早上要讲解,我必须在今天晚上完成。

公寓距离A中挺近的,我没有思量,趿着拖鞋便向A中奔去。

“去哪里?”半路上遇上边疆,他抓住我的胳膊问道,“跑成这样子,出事了吗?”

我气喘吁吁,知道边疆身上有班级的钥匙,放心了一半:“我数学试卷落在教室,快借钥匙一用。”

边疆瞅了我一眼,说:“经你这样一提醒,我也想起有试卷忘在教室,一起吧。”

我:“……”

趿着拖鞋走路,拖鞋碰地发出的声音在夜里显得特别突兀,“蹭蹭蹭”地在响在寂静的教学楼梯层里。

“刚从家里出来的吗?”边疆问我。

我说:“是啊。”

边疆:“听说你搬出来住了?”

我说:“是啊。”

边疆笑笑,正要说什么的时候,整幢教学楼还亮着的走廊灯全部熄灭了。

眼前是一片黑暗,我本能去伸手抓住走在我前方的边疆。

“你怕黑?”

我松开揪着他衣角的手:“有点不适应而已。”

边疆轻应了声,然后说:“已经锁了大门,估计回不去了。”

我:“你别吓我。”

边疆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吓你做什么。”

今晚的月亮挺大的,外面的走廊还是有点儿光线,不至于黑漆漆一片,我走到九班的教室门口,然后让边疆开门。

边疆拿出钥匙开了门,然后自顾走到自己座位,颇为无奈道:“看来要在教室呆一夜了。”

黑灯瞎火的,我也找不到数学试卷,索性坐下来问边疆:“你不是有手机吗?给老姜打个电话吧,让他联系下学校?”

边疆:“今天没带手机。”

我:“就真没有办法吗?”

边疆指了指窗户:“跳下去。”

被边疆这样一提醒,我立马想起上次学校的跳楼事件,趴在桌子不说话了。

“怎么不说话了?”边疆戳我的后背。

我:“没话好说。”

边疆:“怎么突然想从家里搬出来……”

我:“学业为主。”

边疆显然不相信,托着下巴说:“子薇,你跟你家里关系不好吧?”

我怔了怔:“你看出什么来了?”

边疆悠悠道:“瞎猜而已,而且你跟夏悠不是亲姐妹吧。”

我幽幽道:“边导,你好多事。”

边疆不以为然地笑了下:“我很少这样多事。”

我:“……”

在特定的环境下,往往会引发倾述的欲望,有些话,我对严寒都没有说过,但是在这夜深人静的教室里,我全部跟边疆说了一遍。

……

“刚开始我也不明白夏盛泉为什么这样对我,直到上个星期,我去看望严伯母,她告诉我说只是因为他太爱我的母亲。”

边疆一直很安静地听我说话,黑夜里一双亮眸一闪一闪。

“我走丢后,他为了怕我母亲伤心,领养了跟我年龄相仿的夏悠回家,但是最后,我母亲还是跟别人走了,结果跟她那个爱了好几年的人双双坠机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