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天池

第 013 章 天池

好不容易到了天池,我们让司机先回去,打算完事后走小路下山。六月的太阳已经有点毒辣的味道,但看到天池的那一刻,人不由自主的感觉到一阵凉爽。

整个天池就象是一块巨大的青色玻璃嵌在大地上,四周郁郁葱葱的树林,延绵着和远处的环山相接,给人一种世外桃源的意境感。天池北面的岸边,已经修建了一座大坝,上面应该是发电机组之类的东西。但是水电站不在这里,全在半山腰上,天池边除了我们就再看不到人影了。

我们在天池旁略作休整,洗了把脸后,就沿着水岸四处走动。

梁翰两手插在口袋里,仰着脸看了一圈问我:“左狼,听说你挺能找斗的,要不我让你先说,你觉得这次的位置在哪里?”

我一惊,你小子是想让我在昊子面前出丑啊!

风水这玩意,其实我也说不好,每个朝代对于墓葬风水的要求其实都不相同,却又不离其宗。我找斗基本凭的是感觉,这种感觉其实任何人或多或少都有,只是我来的比较强烈和准确一点而已。

但是,若真叫我说个道道出来,三两句就露馅了。不过好歹倒了这么些年,基本的一些还是知道的。比如宋位看近不看远,前平后连凹间。明清看远不看近,两称三陇庭清,以及断代点穴什么的勉强还凑合。

这民国的嘛,说起来在择址上和元朝有些相近,要是我的话,我就把自己埋在~

“呃…那里!”我指向一条走势趋于平缓的山脉,说出自己的猜测:“如果没有被天池支流打开一个缺口的话,就是一道小出水龙脉,前面的小山坡就是顶好的位置。”

梁翰赞许的点了点头,但是很显然,风水已经被破坏了,那片小山坡也早已被人挖得百孔千疮,想来今天是白跑一趟了。

昊子却有些不甘心:“不是...我们就这么回去了?好歹也来了,那就挖两个再走呗?刚才来的路上我都看到好几个坟墓,别浪费了啊,你们说是

?”

我掏出手机看了下,时间还早,干脆就做两个小斗算了。满足一下昊子,省的以后落埋怨,反正梁翰也没什么意见。

我拍了拍昊子:“不是有墓碑的就一定是油斗,前面那个女人墓还算是个中吉坑,我们去漂一下。”说着翻出砍刀领着昊子上去把墓盘清理干净。

典型的明中期墓葬,我在车上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了。盘口虽有些小,却是鹅卵石砌起来的,看的出还算是个殷实人家。也亏得这里有个贼王传说让人蒙了眼,要不然搁到现在,这种斗早就被那些初出的愣头青刨个干净!

昊子还有点不明白:“老左,你说又没墓碑,你怎么知道是女人的?”我和梁翰相视一笑,也不回答,砍了木柄削了木锥整理出家伙准备开工。

梁翰照例顶着墓壁量出两个脚掌长,跺了跺地面做了个记号。从背包里抽出探针,抻直一段插了下去,转了两转再抻一段插下去。

其实我也不知道这该不该叫做探针,说白了就是一根无螺纹的六厘钢筋,平常蜷成一圈,要用多长再撸直多长。探针和洛阳铲的作用差不多,只不过前者通过感觉地下的松动程度和摩擦阻力来感知墓穴的位置,后者靠分辨墓土和气味。

很多盗墓小说里动辄就提洛阳铲,开口就是十几米深的盗洞,其实这是对倒斗的不了解。盗墓工具种类不少,各地的地理和葬俗也是有差异的,绝不能一并而论。洛阳铲适用的是土层肥厚的平原大墓,但到了南方就不见得灵光。

南方多以山林为主,土壤酸湿粘沉,而且石块罗布老树盘结。你洛阳铲下去以后能不能拔上来不说,单就遇上个石头也让人够呛的了。如果还要像南派那么定位画廊什么的,不好意思,怕是有三分之一的棺位都得往石头里画了。

我们倒斗基本就是一把铲子一根探针,一只木椎和开山刀,再背个蛇皮袋就齐全了。加上这边的墓葬基本较浅,只需要依照风水走势,一个点直接打在棺位里就可以了。速度快点的话一天可以做十来个斗,取了东西就走,简单省事。

本来这种常规倒法出不了什么问题,可这次只下去七十公分。就见梁翰用力向下捅了捅,皱着眉拔出探针,我试探的问道:“跑位了?”梁翰没有正面回答我,只是说了句:“可能是万历斗。”说完又直起身重新查看山势。

“什么是跑位?”昊子显然被弄的一头雾水的样子。

我想了想,挑了些他能听懂的说道:“福建这边葬俗,明斗大多在墓碑前五十公分处向外延伸挖坑,深度大约在一米五至两米四之间。

但万历年的略有不同,万历的怕人倒斗,很多人家会把墓穴位置定在离墓碑或土包较远的地方,但会与其遥相呼应,所以还有迹可循。另外有些斗年代太久造成沉积,或者因为地壳运动使棺位变动偏移的,这两种情况都叫跑位。”

“哦!对了!”我见昊子兴趣浓厚,索性说了个痛快:“你要是以后倒斗看到崇祯年的要留意!封顶石多的就不要动它了!”

“为什么?”昊子问道。

“哦!对了!”我见昊子兴趣浓厚,索性说了个痛快:“你要是以后倒斗看到崇祯年的要留意!封顶石多的就不要动它了!”

“为什么?”昊子问道。

“因为那个年代的墓恰恰和常识相反,看似防范的越严密,实际越没有油水!你挖的半死可能什么也没有!”这时梁翰突然插了进来,说话间他已经重新选好位置。

梁翰把探针拔上来,用手抹了把上面淡灰色的湿泥,对我点点头道:“香灰有了,你看看。”

我接过探针,也往下试了试。泥土刺过最上面松软的浮土后进入坚实的死土,再往下十几公分后又开始松软,最后抵在一块硬的东西上,很难再下去了。这时探针已经进去了一米八左右,应该到了棺材底部位置了。

我看着位置差不了,便开始着手规划作业框。一旁的昊子虽然还没看懂,但他也没多问。等我准备就绪以后,就拿上工兵铲上来开挖了。

说实话,倒斗其实是一门技术与劳力共存的手艺,如果没有开棺现宝的那一刻,点穴的繁琐和劳累不是外行人能理解的。所谓“差之毫厘,谬之千里”,地上十公分误差,到地下可能就是天南地北之别。

加上其他的不确定因素,也很有可能忙活了半天什么都没有,一切似乎都在掌握之中,却又是谁都无法预料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我们用的是改短了的工兵铲,操作比较灵活,所以速度也还算快。三个人轮流挖着,也就半个多小时,棺材钉就已经出来了。梁翰从泥里抠出一块完全碳化的棺木,捏碎了摊在手心里揉了揉,表情有点不解:“怎么会是柏木?”

我刚要问有什么不对,梁翰迅速的按住我的手:“别动,有动静!”我屏着呼吸听了会,却什么也听不到,刚要开口,一阵细微的声音从脚下传了出来。不是很明显,时有时无,就像锯子卡在木头里摩擦出的声音,尖锐而刺耳。

我和梁翰交换了一下眼神,我便轻身爬上地面,忙从背包里找出尼龙绳系在墓旁的树上抛回盗洞里。本来觉得没必要带绳子的,也不知怎么就装在包里了,刚好派上用场。

昊子正伸着脖子往盗洞下看,见我上来,忙问我怎么了。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便没和昊子多说,只道:“下面有点事,你好好在上面看着。如果五点钟我们还不出来的话,你就一个人走,不用等我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