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故地重游
回去的飞船不是来时的那辆，是专程运输流放犯的飞船。
钟清坐在原本属于麦森的位置，望着外面飞掠而过的风景心情沉重，犹如被千斤重的石头压着，一颗纯良真诚的心倍感悲凉。
看到阿道夫时，她觉得她找对方法了，结果她连警局的门都没有进便输的彻底了，白忙活了。
她到底还是高估了和平时代的政府。
观众们也跟着心情沉重，直播间里的弹幕安慰的话语一刷一大片，更直接的观众疯狂打赏安慰。
【给清清打赏安慰，你已经努力了。】
【摸摸清清的头，谁能想到他们警局里的人也参与这种贩卖幼崽的案子，我觉得我受到了心灵上的污染。】
【这个世界本来就是这个样子啊，楼上的估计还没成年。】
【还是提议一下别让未成年看惊悚逃生类直播吧，会让孩子们难受的。】
【....都星际历2222年了，还有这样迂腐的教育理念，麻烦你出门右转去看少儿频道吧，小宝宝。】
【傻逼快走，影响我们的心情。】
[通报：‘乖崽的好妈妈’遭到80%观众举报，现对‘乖崽的好妈妈’实行强制性驱逐，需要进行线上文明规范考试题型达到90分，才能再次享受观看权利。]
钟清问坐在地板上沉默不语的麦森：“你早就知道外面和院长说得不一样？”
麦森此时的样子和平时怯弱刻薄有所不同，他没有看钟清，而是侧头看着窗外。
钟清忽然发现这个角度去看，他的脸部线条流畅精致，忽略那一脸的胡子拉碴，麦森其实拥有高挺的鼻梁和形状姣好的唇，还有从侧面看更显纤长的睫毛。
这个人，一直在隐藏自己的容貌啊。
他不说话，钟清就当他默认，又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麦森神色变幻几番，整个脸庞呈现复杂难言之色，最后归于平静，只剩一抹嘲讽之意。
“你以为只有你尝试过逃跑吗？”他转回头目光沉沉，“我也有过一次逃跑机会，不过我很快就被追赶上了，那时我很害怕，只能大声求救，路人送我去了警局，我以为我得救了，最后的结果就和你现在一样。”
然后你就会像我一样，为了好好活下去，成为罪恶地狱的延伸。
他阴暗的心中莫名升起一股恶意，忍不住泄露出一抹扭曲的笑意：“你有机会逃走的，我们根本追不上你，可是你却傻的去报警，后悔吗？”
钟清浅笑：“我不后悔。”
麦森笑意凝固在脸上，淹死鬼找到替身鬼的快意还没完全释放便终止了，心口压着一团无名之火，烧得他烦躁不已。
“希望你受惩罚时也这么嘴硬。”
钟清不再说话，右手放进口袋里轻轻摩挲手心的东西，是一个圆球，是阿道夫最后道别时趁机塞到她爆炸头里的，虽然还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但总归不可能是无用的东西。
她还没有输呢。
历经五六个小时快到福利院时，赌气不再理她的麦森突然扔给她一个东西。
钟清拿起来一看，居然是一截断掉的舌头，上面的横切面还是粉色的，切下来不超过八小时。
“这是干什么？”
麦森没好气道：“我已经和格斗场那边说你死了，和格斗场接头的局长不想事情闹大，也知道你回来没有好结局，更不会特意去说什么了。等到了福利院，我会和奈尔孙说你只是情急下跑出去的，没跑远很快就被我抓到了，这样就不会有人知道你做的事。”
“但你知道了不该知道的，奈尔孙不会轻易放过你，想活着就先失去说出真相的能力，割舌保命吧。”
“我帮你这一次还你上次的人情，我已经不欠你了。”
舌头是他在格斗场刑法室捡的，那里多的是新鲜的人体组织。
钟清拿着舌头，真诚的道谢。
“谢谢。”
然后她不禁想到，麦森当年没有割舌保命，那他是靠什么健全的活下来的呢。
她不愿深想。
***
福利院。
钟清下了飞船，视线穿过重重人影，一眼就看到趴在窗户上看着她的修。
看到他没有出事，钟清心中高兴，可还没来得及对他笑一下，那颗小脑袋便缩了回去，之后再没出现过。
她叹息一声，坦然正视奈尔孙的目光，麦森立刻上前掰开她的嘴，手起刀落一小节舌头合着血液掉在了地上。
钟清捂着咬破的舌尖，想装的很痛的样子，可那样的演技委实是在为难如今还面瘫的她，憋了半天，围观的人也只见她低着头浑身颤抖，呜呜呜叫着，然后两眼一翻痛昏了过去。
麦森适时狗腿凑上去，表功道：“院长大人，我已经把她舌头割了，保证她什么都透露不了。”
奈尔孙很受用他的讨好，也喜欢这种眼里有活的人，看眼地上的钟清，满意笑道：“你做的很好。”
“为院长大人分忧是应该的。”
奈尔孙哈哈哈笑了会儿，然后指着地上倒地不起的钟清凉薄道：“挂起来。”
“是！”
假昏的钟清感到自己被拎起来走了一段路，接着重重的扔进了什么地方。
她悄眯的睁开眼睛，发现这里是个铁笼子，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心中有数了，干脆平躺不动了。
等到夜深人静不可能有人出来，她掏出口袋里的东西，借着清冷的月光看清了是什么东西。
弹珠的外观，后面有个小巧的搭扣，弹珠中间有漂亮的红色花纹，似乎是个精致的小发卡。钟清不觉得阿道夫那种粗犷的人会随身携带这种可爱的东西。
她好奇的摆弄了一会儿，在一次指腹连续按压三下后，红色花纹变成了蓝点，它投屏了一小块的录像，屏幕里漆黑一片，但不时响起对话声。
听了几句发现是自己和麦森在飞船上的对话，钟清瞬间明白了这个小球是干嘛的。她眼睛放出光亮，心中对阿道夫说了声谢谢，对之后要做的事情有了想法。
重复操作几次后搞明白怎么用后，钟清把小监视器别在胸前，看着就像是个小胸针，为了不那么扎眼，一眼就让人注意到，她把自己的血抹上去，只留一点花纹出来。
做好这一切，她沉沉的睡了过去，没注意一个小小的身影站在前方的墙根处看了她很久，直到寒风渐大他才缩着小肩膀回去了。
等灼人的太阳出来的时候，钟清听到一点动静倏地睁开眼睛，警惕的看去，就见看守们催促着幼崽们往她的方向赶来，幼崽们站定在笼子外震惊的看着她。
小一点的直接吓哭出来，大一点没有哭但也不敢直视她。
唉，不用照镜子她也知道她现在的样子看上去有多凄惨。
全身都是灼伤，本就不好看的脸想必更不堪入目了，也不怪幼崽们一个个吓得和鹌鹑似的。
钟清注意到站在最后面的修，他低着脑袋，小肩膀缩在一起，看起来害怕极了。
“都给我抬起头来！好好看看她，这是不听话随便逃跑的下场，她身上的灼伤可不是我们给的惩罚，那是在外面遭遇的，最后她还是乖乖的跟着回来了，没有我们庇佑你们这群废物，你们早就不知道死的多惨了，下次谁再想着逃跑，她就是你们的下场。知道了吗？”
幼崽们被他最后一句突然的大声量吓得一哆嗦，带着哭音稀稀拉拉道：“知..道了。”
“大点声！”
“知道了！”
看守满意了，挥手道：“滚回去干活，快点。”
幼崽们如蒙大赦，小短腿倒腾的飞快，逃也似的离开了这里。一直盯着修看的钟清发现修一次也没有回头看她。
她微抬起的脑袋又倒下去，不去触碰心底那一抹失落，暗暗告诉自己，修只是个五岁的幼崽，这会儿害怕才是正常的。
没关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