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又在装可怜

第二日,南昼借用昭阳院的小厨房露了一手,她这些年东奔西走,学了不少地方菜。

穆歆对她的手艺很满意,考虑起挖墙脚的可能性,太子殿下那么多手下,应当不会介意少一两个。

卫氏看穆歆吃得香,也跟着多用了半碗饭,还赏了南昼一颗银裸子。

南昼躬身行礼后站到一旁,暗暗咋舌,北夜说的没错,穆四小姐真的很能吃!

她做了四荤四素一个鱼汤,绝大部分都进了穆歆的肚子。

穆歆缓缓梳理着自己的身体,有些忧虑,这具身体本就发育不良,穆二老爷还算高大,卫氏却是个小巧玲珑的,只靠食物的营养,怕是长不太高。

上辈子她八岁觉醒异能,成年后长到了一米七五,要不是头几年吃得太苦,突破一米八不在话下。

难道这辈子要当个小矮子吗?

吃饱了容易犯困,穆歆躺在摇椅上,感知着安全的环境,惬意地小憩,不去考虑不能把控的事。

卫氏倚靠在侧,一边绣荷包一边看着脸色日益红润的女儿,心里尽是暖意。

穆二老爷一进昭阳院,就看到母女温馨和谐的场景,不由得露出一个微笑,要是后宅一直这么安稳就好了。

他刚去京兆府探望完婉姨娘,好险没有蠢到底,知道供出三皇子绝无活路,自己认下毒死古树一事。

方大人审过归尘道长和夏荷,确认婉姨娘从头到尾都是在设计陷害穆歆,与杀人无关,这种事在高门大户的后宅并不少见。

只是婉姨娘涉及破坏八尸案的证物,心思又实在歹毒,方大人还是判了她入狱三十日小惩大戒。

穆二老爷想着穆歆好不容易活泼了些,干脆也不动用关系通融,嘱咐婉姨娘就当闭门思过,以后不可再存害人之心。

婉姨娘不知道卫氏已经痊愈,还想着出去后再做图谋,期期艾艾的应下,做出一副真心悔过的模样。

“夫人,歆儿也到年纪了,该去女学跟着先生们学学琴棋书画才是。”穆二老爷坐到卫氏对面,轻声道。

穆歆倏地睁开眼,什么女学?

女学是什么,谁要上女学?

卫氏点头应是:“歆儿,不要总拘在院子里,去女学交上二三好友,平日还能相约出去踏青游玩。”

穆歆试图挣扎,软声婉拒:“父亲,母亲,女儿不想学那些,只想在家陪着母亲。”

穆二老爷哪儿能不知道穆歆的小心思,故意板起脸:“不行,穆氏嫡女得像个样子,为父等下就派人给你准备好上学的用具。”

“父亲,我会的,我会下棋!”穆歆灵光一闪,想起自己还是有一技之长的。

“哦?那让为父试试你的棋艺。”穆二老爷嘴角微翘,看女儿难得着急的神色,甚感好笑,让随安去取了棋盘过来。

穆歆无声叹气,她可以干脆利落地解决敌人,却很难拒绝以父母之名的善意。

父女二人初次对弈,卫氏坐在一旁笑意盈盈地旁观,南昼也借着伺候之名站到穆歆身后观察。

穆二老爷起初还带着哄孩子的慈爱笑容,想着怎么不着痕迹地让女儿输得好看些。

随着时间流逝,他的笑容开始勉强,落子前要思考许久。

而对面的穆歆下子如飞,几乎不用思考,像是每一步都在她计算内。

卫氏轻咳一声,压下笑意:“歆儿看来真会下棋,老爷不用太让着了。”

穆二老爷也觉得是太过轻敌的缘故,于是下了第二盘、第三盘,无一例外都是棋差一着。

“父亲,我可以不去女学了嘛?”穆歆托腮,看起来乖巧且无辜。

“歆儿,你跟谁学的下棋?”穆二老爷脸上微热,万万没想到他会反过来被女儿让着。

穆歆修饰了下说辞:“女儿就是多背了些棋谱,没跟哪位先生学过。”

就是,多背了些棋谱。

穆二老爷觉得自己心口中了一箭,难道穆老太爷嫌弃他下棋没天赋是真的?

转念一想,穆二老爷又得意起来,这么好的天赋,怎能只让自家人知道。

“歆儿果然天赋异禀,”穆二老爷端起茶杯,慢条斯理地给出结论,“如此,更要早些入学才好,棋艺方能再进一步。”

卫氏噗嗤笑出声,柔声安慰穆歆:“歆儿,女学的先生并不严苛,你先去看看,不喜欢娘再给你请先生来家里。”

穆歆立刻选择去女学,就当是出门玩,总比先生只盯着她一个人好。

从穆歆身上看到了不想上朝的自己,穆二老爷心情愉悦不少,又陪母女俩说了会儿话才赶赴下一场应酬。

而穆歆失去做咸鱼的快乐,恹恹地吃了三盘点心,抚慰受创的心灵。

“歆儿,明日你外祖父就回来了,娘带你去侯府,到时让表姐给你介绍女学。”卫氏笑意盈盈地开导厌学的女儿。

“娘,大表哥的病好了吗?”穆歆从记忆中扒拉出一段不愉快的经历,跟大舅母赵氏有关。

卫氏的笑意淡了些,轻拍穆歆的手:“还在寻找名医,歆儿,那病与你毫无关系。”

“女儿明白。”

卫氏每日下午还需睡一个时辰,穆歆留下夏栀学规矩,带着南昼出门逛街,享受学前最后的悠闲时光。

“小姐,不带奴婢一起吗?”春桃泪眼汪汪地扒着门。

“你看着明心居,别让人随意进来。”穆歆看小丫头可怜,随口安排了个活儿。

春桃破涕为笑,脆生生应了,这是培养她当院子里的管事呢!

南昼默默地记下一笔,穆四小姐不尊老,但很爱幼。

没逛多久,穆歆就听到一阵喧闹声,一个嚣张跋扈的锦衣男子掀翻了桌子,大声叱骂:“小爷我今天还非在三楼喝酒不可,看谁敢拦?”

“这位爷,实在是对不住,三楼雅间这个月都包给了高大人,你看这——”店小二不住地点头哈腰。

“滚!叫你们东家出来!”锦衣男子不买账,一脚踹开小二,眼神发蒙,声音带着控制不住的暴怒。

穆歆眉心微蹙,问南昼:“这人哪家的?”

“姚策,区区兵部侍郎之子。”南昼不屑地撇撇嘴。

当然,“区区“是对于太子下属而言,在平头百姓看来已经是招惹不起的大人物了。

“这位公子,”一个青衫书生看不下去,站出来劝道,“何必为难店家,不如在下请你上二楼饮茶。”

“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跟小爷说话?”被围观半天,自觉丢了面子,姚策更加恼怒,一把推开了书生。

书生被推得后退几步,看似弱不禁风却挺立如松:“在下只是一介书生,却看不惯仗势欺人的无理行径。”

姚策闻言怒火全冲着书生去了:“哪里跑出来的穷酸书生,也敢骂我?给我打!”

话音刚落,就有两个家丁如狼似虎地扑了过去。

穆歆往外挪了挪,打量着陷入困境的寒门书生,又瞥了眼跟在挡在他身前,毫无章法挥舞着王八拳的书童。

太子殿下业务未免太广了。

按理说,男人的伪装已经足够完美,不管是眼神还是动作,都像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

可谁让他身上还残留着穆歆输入的异能呢,只要靠近,就能让穆歆察觉出来。

除了卫氏,太子殿下是穆歆来到这里后唯二治疗过的人。

实在是,很难认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