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男人与银子,当然选银子
一直到晌午,宫中的赐婚圣旨都未到。
难道是皇上改变主意了?
又或者是昨儿是宴深的一场恶作剧?
显然前者的概率更大。
宴深那样的性格,只会杀人,不会愚人。
犹豫一番后,卫芫荽拿过昨夜写好的,招聘小厮的告示走了出去。
毕竟和七王府的婚约究竟能否正常进行,丝毫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先在江安长街活下去。
银子,永远比男人更让自己有安全感。
有了银子,即使难过也是可以去绥安的任何一个地方难过的。
山川河流的美丽壮阔前,难过也许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但没银子,只能在江安长街难过。
看着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都是这般的街道,人群,生活,越看越难过。
这就是卫芫荽支棱的原因。
目前望春食肆仅有二十人不到,客流量一旦增加,便无法运转开来。
且小厮招进后,还需要培训,分工,彼此磨合,所花时间只会长不会短。
因此卫芫荽将它列为最紧急的项目。
和别的店肆不一样的,是望春食肆的小厮只招女子,不招男子。
人是一切的基础,在彼此未作了解,相处产生感情的链接前,银子便是最具吸引力的东西。
所以卫芫荽开出五两的月钱。
这是一个高于市价两倍之多的数字,因为只有吸引到食肆谋差的人越多,食肆对于人的选择空间才越大。
“一月五两银子!这卫芫荽得是傻子吧?”
“一个倒闭的食肆,你觉得真有银子发月钱?”
“你难道不知道卫芫荽那个不要脸地将卫府洗劫一空,然后去当铺当了银票?”
“卫府算什么!七王爷要娶她这个消息你不知道?飞上枝头变凤凰,你见过哪只凤凰在意五两银子的?”
“如此歹毒之人,你们当真相信她肯开出这么高的月钱吗?”
“这卫府后继无人啊,都需要女子出来抛头露面了,唉。不知道七王爷知道后作何感想?”
告示一经贴出,食肆的围观者络绎不绝,人声鼎沸,场面是前所未有的热闹。
“这其中会不会有诈?月钱太高了。”
“若是当真给五两月钱,那可太好了。”
他们的谈论卫芫荽自然都听到了,她站在二楼,望着下面乌泱泱的人群,寻找着她想要招的人。
很快角落处一个怀抱婴儿的年轻女子,进入了卫芫荽的视野当中。
婴儿一直在哭,她的面色却没有半分不耐烦。
衣服破旧,缝满了各个颜色的丁,却洗得干干净净。青丝更是挽得一丝不苟,一看就不是个凑合之人。
她的目光一直锁在望春食肆的告示上,一会儿朝前走,一会儿向后退。
去和不去的向往与挣扎裹胁着她。
显然还未斗争出结果。
“将清晨,我做的糕点给她送去,顺带问问是否愿意谋这份差事。”
卫芫荽犹豫后,开口说道。
她猜测孩子之所以哭闹不止,应该是饿了的原因,因为他的嘴一直在找寻什么。
媚儿回来时,身后跟着怀抱婴儿的女子,她有些羞涩地看着春俏,“请问是在这儿登记信息吗?我想到望春食肆谋差。”
“当然。”
春俏点头,粲然一笑。
“史寡妇,你丈夫刚死,你就出来抛头露面,你到底是何居心?”
“什么居心?当然是勾引别的男人了。”
“望春食肆啊,也只能招你这种不要脸的傻子了。”
“你们懂什么,万一就有人好寡妇这一口呢?”
围观的人群立马哄然大笑,史珍香的眼睛雾气漫溢,但她咬着嘴唇,愣是没让泪水滑落。
卫芫荽都看在眼里,她迎了上去,站在那个对着评头论足,格外起劲的老女人面前,冷笑道,“都说比吃一坨屎更恶心的事情是吃两坨屎。我一直很好奇,那比吃两坨屎更恶心的是什么。”
卫芫荽的话让老女人觉得莫名其妙,在她看来,卫芫荽一定是疯了,否则如此有味道的话,她一女子怎么说得出口?
不等她开口,卫芫荽继续说道,“现在我总算知道答案了。是你开口说话。”
她**裸的嘲讽与挑衅令老女人怒不可遏,“你!”
“你什么你!闭嘴没人知道你今日喝了大粪!”
史珍香从未想过,有朝一日竟有人帮她说话,眼睛立马红了,“掌柜的,没关系,随便他们说。我听得多,已经麻木了。”
若是因为她,影响到食肆日后的生意,可就不好了。
但卫芫荽并未就此结束,她从马厩里掏了一大坨粪便拿到手上,在老女人开口准备反击之时,毫不犹豫地塞进了她嘴里。
接着转身看着史珍香,柔声问道,“看到了吗?下次若再有人这般说,你就用屎堵住他们的嘴就好了。否则他们永远不会知道自己说话多臭。”
被塞了马便的老女人嗷嗷大哭,叫骂声惨烈。
刚刚还附和她的人立马躲开,避之不及。
人性向来如此,利己贯彻终生。
“这么护短的掌柜的可真是少见呢。”
“不然我们登记个信息试试?”
“我觉得可以!”
整个绥安朝,所有店肆的月钱都是次月才结。并且多的是被掌柜的以各种理由,苛扣月钱,最后一文钱都拿不到的下人。
卫芫荽决定开个先例,“愿意来望春食肆谋差的姑娘,只要你们能通过我们的筛选,在签订契约时,我们立即将次月的月钱提前发放给你们。”
“什么!月钱还能提前领取?”
“这望春食肆太良心了吧!”
“你们去不去?不去我去了!”
“有七王府在,难道还担心她讹诈我们吗?”
“我也要!”
这个实属诱人的先例给了想要尝试的姑娘们满满的安全感。
以至于负责登记个人信息的春俏一直忙到太阳落山,才将排队的人一一登记完。
夜里,望春食肆的所有人围坐在桌旁,按照卫芫荽的安排,开始将他们进行分类整理,筛选。
直至天亮。
……
望春食肆在告示贴出后的第二日一早,又贴出了另一张告示。
上面仅有两个字——“休肆。”
如今已是第三日,依然处于闭门谢客的状态。
整个江安长街都在谈论这件事,无人知晓原由,只道卫芫荽是个疯婆娘。
钱多,人傻,心狠手辣,小龙虾做得一绝。
靳子实走进书房时,宴深正将手中的字条丢向香炉,“望春食肆那边可有消息了?”
“回七王爷,依然大门紧闭。在下怀疑卫芫荽在谋划跑路,毕竟她从卫府洗劫出来的那些东西,足够过完此生了。”
宴深抬头,眸光一沉,“她敢!本王剁了她的双腿喂狗!”
那些藏品可都是卫府的传家之宝,具体的价值用无法估计来说,也是丝毫不为过的。
靳子实愣住了,如此暴戾,这纵使是个人,也不敢进七王府,就更别说妹子了。
这自家王爷这么多年,一直都是一个人,心里竟然还是一点逼数都没有。
“赐婚的圣旨,进展如何了?”
这都好几日了,圣旨一直没有到卫府。
但齐云烟那边早些时候来的消息,是圣旨早已拟好,然而却一直不见动静。
这让宴深的内心尤为不踏实。
靳子实深吸一口气,将嗓音放得格外的轻。毕竟一不小心踩到火头上,可就危险了,“宫中说是皇上这两日时而清醒,时而不清醒,所以圣旨先给压了下来。齐贵妃那边已经在想办法了。”
宴深点头:“好。苍溪苑的地契买到了吗?”
既然卫芫荽想和苍溪苑合作,那他就把它买下来,让她求他。
靳子实没有作答,直接将苍溪苑的回信递给了宴深。
——承蒙阁下看得起苍溪苑,无奈整个江安长街都是我家公子的产业,地契实在过多,一时间找不到,就不出售了。
整个江安长街都是他的产业?
绥安,店肆最多,最富有的街必属江安长街,地契价值可想而知。
如此大户之家,为何他之前却是从未听说?
宴深的脸色极为难看,他想打脸卫芫荽,不料先被打脸,“三日之内,调查清楚,这江安长街的主子!”
“是!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