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万般手段,抢过来!

这世上很多缘分说不清,特别是人与人之间。

但有些人,生来对某个特定的人注定了是特别存在。

就如——

清祀之于我,我之于她。

呵。

其实,我跟她的重逢有些戏剧,有些……

命中注定。

当时,我在找她,而她刚好出现。

——

早秋的东都,一点凉意就能浸染到骨子里,这地方特别奇怪,与生俱来的特立独行,冬夏两季泾渭分明。

要么能把你骨子晒得融化,要么把你血液冻成冰条。

花清祀到兰桂坊时,外面下着细雨,从店里来的忘记带伞,身上披着一层细雨的保护膜。

今晚有个商务局,不,应该说是半商务半无法推诿。

兰桂坊,她第一次来,只晓得是个酒吧,初到此地多少有些迷茫,借着暧昧昏暗的灯光慢慢扫视一圈。

一楼,没有。

二楼……

很宽阔的场子,二楼是雅座,但只有一桌,射光的光线在转动,正好照到二楼雅座唯一的一桌。

灯光暧昧混乱。

她微仰着头,与楼上雅座那个面对正门的人四目相对,有些远看不太清,桃花眼,狐狸眼,丹凤眼?

不清楚,约莫掺杂了碎裂灯光,给人一种散漫的疏狂,极有张力和穿透力!

这眼神——

似乎见过。

花清祀心下正在纳闷,余光里有个人从一楼卡座跑来,其实挺周正的一个人,只是在她面前总有许多表演成分。

“清祀。”见到她韩栋很高兴,追求几个月了,很少能把她约出来,这次还是靠着朋友帮忙。

见到了,眼神就粘在她身上,脸上堆着笑容,多有讨好意味。

“外面下雨了?怎么不让我去接你,头发都湿了……”韩栋顺理成章地抬手,只想碰一碰她发梢。

尽管是发梢,花清祀也退避三舍,一双干净的杏眼直视着他。

“韩先生。”她出声提醒,多是疏离。

有那么一丝丝的尴尬,韩栋也尴尬惯了,侧开身,“只是看你头发沾了些雨水,抱歉。人都到了,这边请。”

朝着韩栋指的位置看去,她说了声谢谢,同韩栋一起走向卡座。

她在一层消失,走向卡座时,二楼护栏边上刚好过来一个人,目光是追着她的位置。

二楼卡座里坐了两个男性。

江晚意依靠着沙发,放下手机,“怎么,遇见熟人了?”

护栏边的盛白衣‘嗯’了下,大步往旁边走,“我们换个位置。”

嗓音极好,低沉悦耳,就是有些躁动。

江晚意抿抿嘴,追上去。

两人到一楼落坐,位置就在韩栋他们那一桌的正对面,盛白衣背靠窗外,眼神如锥,依旧散漫却夹了锋利的野。

好似地盘被入侵的猛兽,慵懒地舔着锋利的爪子,预备着随时扑上前撕裂入侵者。

江晚意瞧着他表情,讳莫如深地笑着,“寒衣,刚刚的话没说完……你想让我给你找谁?”

他眸色动了动,薄唇轻起,说了三个字,都是缱绻。

“花清祀——”

“谁?”江晚意一口酒呛到,扯了纸巾捂着嘴一阵咳嗽,“我没太听清,你让我找谁,花清祀?”

“我没喝多吧,你让我给你找一个女人?”江晚意受了大刺激,一度怀疑哪里出了问题!

“我说,盛九爷,您知道您刚才说了什么吗?”

盛白衣重复,字句清晰,“我说,我要找花清祀。”

不给江晚意继续反驳亦或惊讶,话匣子稍微打开了些。

听着很荒唐,很像玩笑。

但江晚意晓得,南洋盛九爷,从未像此时这样认真过。

盛白衣说,“我欠她‘救命之恩’,现在想以身相许来报恩。没有头脑发热,不是一时冲动……”

“而是弥补,我之前的胆小怯弱。”

枪林弹雨中眉心都不皱一下的人,在这儿用了‘胆小怯弱’?

江晚意再度依旧震惊不已,下意识扣紧酒杯,“万一她恋爱了,结婚了?”

是啊,救命之恩,三年前的呢!

“呵。”他绯艳的狐狸眼挤出一丝笑的弧度,温吞从桌上拿了烟和打火机,钨丝滑动,蓝色的火焰跳跃烧过烟草。

酒吧里,烟草的‘嘶吼’被覆盖。

青白的烟色浸染过他立体鲜明的轮廓,像高高在上的神明,踩着阶梯入了红尘。

他的眸子撩了撩,恣意狂肆,低低的一声,温柔又放纵,“那就抢过来啊,万般手段得抢-过-来!”

江晚意愣怔数秒,端起酒杯朝他做了个敬酒的动作。

“恭喜你,花清祀,目前单身。”

“她跟元词……”

没等他说完,盛白衣扭头,目光平铺,却掩不住的锋利,“的确该恭喜我,我找到了她了。”

“……”

江晚意顺着他眼神看过去,正对面的卡座里,花清祀端着酒杯正在同人攀谈寒暄。

半个商务局,这才是花清祀愿意出席的目的。

“方老板,上次谢谢您捧场。”

方老板是个四十多的中年男人,有家小企业,员工百来十个,别看人公司不大每年到口袋里的净赚,说真的能让很多中型企业眼红。

他与韩栋家有合作,之前方总公司的周年庆,聚餐,所有都餐食有关的都被花满楼承办。

而花满楼,是花家的店。

今晚也是因为这一层关系,花清祀想要感谢方总照顾,才会半商务局,半推诿地前来赴约。

方总端着酒杯,跟花清祀虚虚一碰,笑起来憨厚,“花小姐客气了,花满楼闻名遐迩,不管是服务还是质量都超一流,能有幸跟您合作是我的荣幸。”

“这件事说起来还多亏韩总引荐。”

吃水不忘挖井人。

韩栋为了讨好花清祀,给了方总不少业务,除此之外,连着几月韩栋跟狐朋狗友的聚餐都在花满楼。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就可惜花清祀一直不接招,甚至有意躲避。

话赶话到这儿,花清祀的礼节一向周全,跟方总喝过以后看向韩栋,神色不温不冷,矜持孤高,温和且疏离。

“韩先生,敬您一杯,感谢您的引荐。”

韩栋那叫乐开了花儿,顺口就接话,“为了你一切都值得。”

这话说的,惹来四周朋友一阵暧昧的嘘声。

今晚韩栋生日,花清祀来,大家都觉得这俩好事将近,韩栋对花清祀殷勤又周到,还这么一心一意早在圈子里传开了。

“韩栋,你跟花小姐不会打算今天官宣吧?”

“瞧您俩眉来眼去的样子,莫非私下早就确定了关系,就等这个好日子通知我们?”

这一卡座里都是韩栋的朋友亦或合作的伙伴,比较相熟,言语之间多少随意些。

花清祀不言,呷了口洋酒,常温的酒液被冰块裹了冰凉,喝一口从口腔到肺腑都是冰凉。

泛着一层清霜的眸子直勾勾盯着韩栋。

误会的话,她希望韩栋自己解释,算是留三分薄面,不至于她解释那么尴尬,但这会儿韩栋开始装傻了,不仅不解释,反而放下酒杯,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蓝色的丝绒盒子。

众目睽睽之下,单膝下跪。

“噗——”

对面卡座,观望的江晚意喷出一口酒。

“寒衣,你这情敌动作够快的啊,这不会是要当面求婚吧!”

盛白衣没说话,薄情的唇捋出一丝乖戾的弧度,深吸一口烟散漫的吐出来,青白的雾气附着在暧昧混乱的光线中。

半截烟掐在烟缸里,他手上勾着一串沉香木,此时捏着珠子,几个指尖捏的青白无色。

“你说她跟麓时认识?”

江麓时是江晚意亲弟弟,跟花清祀认识还很熟。

不知他要做什么,江晚意还是点了头,“对。”

盛白衣撩着眼眸,舔了舔唇瓣,“我直接去抢人,你能帮衬掩护?”

“……”

不是吧,九爷这么野的嘛!

他俩说话的功夫,店里的侍应生代替韩栋送来一束玫瑰,超级大的一束应该有999朵。

韩栋顺杆往上爬,一手拿花,一手拿着戒指,痴迷的看着花清祀。

“清祀,我爱你,做我女朋友吧!”

卡座里的朋友们拿着小烟花,吹着口哨,为了这一幕韩栋做了些安排,朋友们开始起哄,兴奋的喊着。

气氛好到让人很难不心动。

“亲一个,亲一个,亲一个!”

光线落错暧昧,给四周的人都镀上一层暧昧的鹅黄,耳边尽是欢呼,口哨和烦人的起哄。

酒杯忽然坠地,冰凉的酒液洒在花清祀腿上。

她起身,说了声抱歉,就从卡座离开直奔洗手间,这个小意外并没有影响众人的心情,还在打趣。

“花小姐是害羞了吧,韩栋你可真有眼光,多少人追求花清祀,也就你有这个福气。”

“江南花家三小姐,人还是江南第一名媛,多少人的梦中情人,韩栋你小子可真是高攀了啊。”

韩栋没说话,还这么单膝跪着,脸上虽然有些笑但逐渐僵硬。

对,他的确是在赶鸭子上架,利用这个契机逼花清祀做选择,花清祀是出了名的名媛淑女,礼节教养极好。

她,应该做不出当面拒绝的事。

花清祀前脚去洗手间,后脚卡座里有个女生也跟进来,那时花清祀在洗手台边拿着纸巾擦拭牛仔裤。

上身穿了件粉白的毛衣,她皮肤如白瓷,身材纤细,搭配一条牛仔裤,长靴裹着纤细的小腿,整个人看着非常温暖俏丽。

跟进来的人是姚菲,是位身材高挑的美人,刚刚喝过酒,花清祀冲她点头问好。

姚斐很骄傲,嘴角讥讽,眼神不善,拿着口红补妆。

“花清祀。”姚斐忽然喊她名字,惹来花清祀侧目。

“有何指教,姚小姐。”

“装模作样。”姚斐嘀咕句,把口红摔回包里,侧过身来,双臂抱胸,“花清祀,少他妈在这儿妆模作样,又当又立演什么纯情小百花。”

“别把人当傻子,都看得出你在钓韩栋。现在钓的手了,费尽心思安排这一出,展现你一身狐媚劲儿。”

“你一会儿出去最好拒绝他,否则我不会让你好过!”

这个姚斐,从花清祀到卡座对她的不满就表现的很明显,之前不知缘由,现在嘛……

花清祀低着头,随便清理了下把纸巾仍在垃圾桶,在打开水龙头,双手放在下面冲洗。

她盯着镜面,眼神锋利不算咄咄逼人,“姚小姐,我跟韩先生没有任何关系,而且我没打算接受他的表白。”

“您追求韩先生不成,应该自我反省,而不是朝我撒气。”

“我非你父母,没必要惯着你。”

“先告辞。”

姚斐在身后半米距离,嘴里嘀咕着骂了句国粹,转身跟上来就大力揪着花清祀头发。

“小贱人,真他妈对蹬鼻子上脸!这可是东都,不是你那江南,你一个江南人想要在东都站稳脚跟,得看自己命够不够硬!”

姚菲同韩栋是大学同学,自那时起就爱慕上,还交往过一段时间,期间姚菲跟人出轨被抓两人就彻底分手。

有时候,感情就是爱兜圈子,姚菲在海里游了圈还是觉得韩栋最好,想要重新追回来,半路就杀出个花清祀。

花清祀头发很长,被姚菲攥在手里,头皮被扯得火辣辣的疼,她转不过身,双手护着头发,深吸口。

“放手!”

姚菲怎么会放手,不仅不放,反而扯着头发往洗手台靠,花清祀疼的皱眉,咬着嘴角,眸色阴暗。

顺着头发往上,摸到姚菲手腕,指尖用力就听姚菲‘啊’的一声,手腕吃痛被迫松手。

得到自由的一瞬,花清祀转身,扬手便掌掴。

极其用力的一巴掌,扇的姚菲后退好几步撞着洗手台,而花清祀在跟一步,反手又是一巴掌。

表情孤高冷漠,杏眼清霜遍布,锋利狠辣。

“你父母可有说过,抓人头发是很不礼貌的行为,姚菲小姐!”

姚菲扶着洗手台,赤红的眸子瞪着花清祀,太过愤怒,感觉整个胸腔都要炸了。

“你有种花清祀,你给我等着!”

“奉陪到底!”

从洗手间出来,因为疼痛的头皮,花清祀有些走神,经过时撞到一个人的胳膊,有什么东西从她手背一扫而过,鼻息间也涌来一股檀香味。

通道光线不明,她扭身看去,别的没注意到,却瞧见撞到那人的手指上勾着一串沉香木。

刚刚扫过手背的,应是那流苏。

“很抱歉。”她道歉。

盛白衣盯着她,微不可见的笑了下,瞧见她有些乱的头发,很想上手顺顺毛……

“没关系。”

三个字,把他嗓子优越的极致性感展现出来,而花清祀的耳膜就像被砂纸打磨。

忽的,有点耳鸣。

花清祀没看他,准备离开,又听他一句,“注意安全。”

很没头没脑的一句,惹来花清祀探究的目光,他很高,需要仰着头,通道光线又暗,明明准确无误在他脸上扫了圈,就是没看出个所以然。

她展露客气的笑容,“谢谢。”

便转身离开,再次回了卡座。

盛白衣没去洗手间,而是温吞的跟上来,走了两步,倚在通道边上,慢悠悠的点了支烟。

星火的明灭,稍稍显露他的轮廓。

绯艳的狐狸眼里,清楚明白的展现出私心,直白,对她迫切的贪婪,渴求及很欲性感的……

欲望。

吸了口烟,垂下手,玩耍般晃动沉香木的小穗,自嘲一笑。

“傻子,三年前怎么就退缩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