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查案
楚音没有回应，而是冲南宫湛扬了扬眉，“说说情况吧。”
来时的路上，他们分坐两辆马车，楚音没有机会询问相关状况。
不过现在也不晚。
南宫湛看了冷晋一眼，冷晋会意地点了点头。然后清清嗓子，道：
“丁大海，年三十五，职业为屠夫，好酗酒赌博。妻子李氏，七日前被发现死于自家院子，身体已经化作白骨，埋在土中。所以推断，李氏的死亡时间起码在一个月前。但可疑的是，丁家的邻居们说，白骨被发现前几日，还同李氏交谈过。”
“以上信息是否符合实际情况？”楚音问犯人。
她知道古时候的大理寺很专业，但出于警校生的严谨，她还是多问了一句。
那犯人从鼻腔里轻蔑地哼出了声，一言不发，似乎在等着看楚音出丑。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楚音却仿佛什么也没有察觉，继续道：“死了一个月的人，居然在尸体被发现前几日还同邻居交谈过。要么那人并非死者，要么那具白骨有问题。”
她抬眼观察犯人的表情。
丁大海依旧闭紧了嘴巴。只要他不说话，这些人就拿他没办法。
南宫湛和沈清渊对视一眼，沈清渊无奈地摊了摊手，像是在说：这丁大海就是如此油盐不进。
冷晋也暗自摇头，连沈清渊都对付不了的硬茬子，楚音一个弱女子，怎么可能轻易解决？
楚音忽地冷笑一声，“丁大海，你想利用妻子的白骨伪造死亡时间，让大理寺找不到证据定罪，对吗？”
相对于前面的推理进程，这个结论显得十分突兀。在场众人都有些愕然。
丁大海的脸色肉眼可见地难看起来，但他依旧维持着轻蔑的神态，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小娘们还是回家奶孩子吧，简直是胡言乱语。”
【叮，红灯！】
终于有反应了！这说明她的推论是正确的。
楚音心中雀跃，面上却不动声色，“白骨是李氏的，但在目前的天气下，自然腐化的尸体起码要一个月才会形成白骨。也就是说，为尽快形成白骨，混淆视听，你便剔除了李氏身上的血肉。是否如此？”
丁大海的脸色更加难看，身体在刑架上挣扎一番，周身的铁链晃动作响。
毫无疑问，如果没有铁链的束缚，他早就冲上去打楚音了。
“臭娘们少在这里放屁！老子根本没有杀人，有种的你就拿出证据！”
【叮，红灯！】
“要证据还不简单？”楚音漫不经心地笑了，“第一，剔骨除肉，任凭你刀工再好，骨骼上也不可能没有划痕。”
丁大海的晃动声戛然而止。
沈清渊闻言，低声唤出侍卫，“去叫仵作仔细查验一番。”
“第二，剃掉的血肉难以处理，但你是屠夫，混入肉中贩卖，再方便不过。可猪肉与人肉必然味道不同，只需问问那几日的买家是否吃出不同，便可推断出结果。”
冷晋朝南宫湛抱拳，附耳问道：“王爷，需要属下去验证此事么？”
南宫湛摆了摆手，“去吧。”
丁大海的脸色一点点变得灰白，眼神却依旧愤恨，“那贱人竟敢背着我偷人，是她活该！”
【叮，红灯！】
“撒谎！”
楚音目光锐利起来，杀了妻子还要诬赖她偷人，简直是社会的渣滓。
但她脑海中跃出一条信息：在昭南国，丈夫杀死出轨的妻子，可免去死罪。
丁大海这么说是为了给自己减刑。但在楚音眼里，依旧令人不齿。
听她这么说，丁大海不禁恼羞成怒，“你懂个屁！”
“我虽不了解你的妻子，但若你妻子真的偷人，像你这样穷凶极恶之徒，怎么会只杀妻子，不杀奸夫？”
“若你非说有个奸夫，好，你说出那人的名字，大理寺必会查清事实。”
楚音霍然起身，字字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随即，她默默看向南宫湛，一边使眼色，一边比着口型：别拆台。
她只是来帮忙查案的测谎工具人，没有权力调用大理寺的人。之所以这么说，只是为了震慑犯人罢了。
南宫湛淡定地点了点头，但略略下弯的眼尾，暴露了他的愉悦。
而丁大海的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口。
这时，沈清渊的侍卫匆匆赶来，“回禀大人，仵作已经重新验尸，骨上的刮痕乃是人为导致。经过比对，可以确认是杀猪刀所刮。”
沈清渊微微颔首，侍卫会意，退到他身后。
楚音一手托住下巴，“丁大海，你还有什么要狡辩的吗？”
丁大海面如死灰，轻轻摇了摇头。
楚音打了个响指，“很好，收工！”
沈清渊立马派人办理结案事宜，自己则继续带着南宫湛和楚音往里走。
“你怎么知道，那副白骨是剔骨除肉而成？”南宫湛看楚音的眼神里带着探究。
“首先，如果与邻居交谈的人并非死者李氏，那只能是他人假扮。而邻居与李氏朝夕相处，十分熟悉，若是假扮者与其中一人交谈不被发现，尚有可能。可这么多人都认为那是李氏，就不可能是他人假扮了。”
“其次，排除了假扮的可能，那就只能是白骨出现问题。这白骨，要么并非李氏，是由其他女尸代替。要么本就是李氏。”
“若是其他尸体，那近两个月内必然会有女子失踪。这样以大理寺的能力，很快就能查到丁大海头上，也没必要等到现在才能结案。”
“排除了一切不可能，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李氏的尸骨不可能在短短几天就变成白骨，定然有人刻意为之，也就只能剔骨除肉了。”
楚音将其中缘由娓娓道来。
当然，她还有一部分没有说——有时候她是先提出疑问，再根据测谎能力的断定来进行反推的。
可以说，是丁大海协助她完成了推理。
一侧的沈清渊频频点头，欣然道：“王妃所言极是。”
南宫湛也目露认同。
其实他的推断与楚音相差无几，只是过程要复杂许多。
楚音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让丁大海认罪，让他也颇为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