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开始消失的存在
“其实，我从王丽雅朋友那里得知，她生前很长一段时间都在被偷拍。”
“偷拍？谁拍的？”
“不止一个人，至少有社会人士和学校里的同学参与其中。”
“你等一下。”
徐文从办公室里拿出笔记本，带着申小蕊来到警局对面的咖啡厅。
“关于孔萌案的问询还要一会儿，我出来的时候告诉了他们，等到了我们两个人的时候，会有人打电话叫我。”
“好。”
徐文说着话，手指却在键盘上上下翻飞，过了几分钟，他将屏幕转向申小蕊，问道：“你看这些照片，是你说的偷拍照片吗？”
申小蕊一看，确实有她搜集的照片，但徐文本地文件夹里保存照片的数量，比她找到的多得多。
“你怎么会有这些照片？”
“说来话长，我们最近侦破的另外一起案件中，涉及一个网站，里面有很多女性的照片，其中就包括王丽雅的。”
事实上，徐文说的这起案件，就是老刘在跟踪调查的酒吧街暴力事件。
两拨信贷公司的人在酒吧街大打出手。
两家信贷公司雇佣了不同事务所的法律顾问，却殊途同归，想到了一个规避风险的方法。
他们将一般的借款合同，伪装成租赁合同，又在中间设置多重的服务费、手续费、逾期费等。借贷人借一万元，不到一年，想要清除债务却要还十几万。
而且这两家信贷公司专门将目标对准弱势群体，并且要求弱势群体提供裸照作为保险。在弱势群体无法还钱的情况下，就会把照片卖给网站。
这两家信贷公司因为目标客户高度类似，便在酒吧街里因为地盘的问题大打出手。
老刘在审讯时意外发现了贩卖裸照渠道的蛛丝马迹，顺藤摸瓜找到了这家名为“con-link”的网站。
网站的高阶会员会有权限查看这些照片，老刘从知道内情的线人手中得到这条信息，但线人本身不是高阶会员，老刘只能让徐文暂时卧底网站，他从低阶会员做起，虽然看不到高阶会员的内容，却经常浏览帖子，一方面为了找到线索，一方面为了早日升级，他就是在这个时候搜索到了王丽雅的照片。
“你能知道是哪些人上传的照片吗？”
徐文摇头，“目前我们连证明信贷公司和网站关系的证据都没有，我们没有权利直接让网站提供客户信息，并且网站的域名注册地、主机、服务器都在国外，一旦我们打草惊蛇，网站可能会消失。”
“那你可以把网址给我，我自己上去看看。”
“可以是可以……但是……”
网站里大多是女孩子的照片，其中还有很大一部分偷拍照，将这种网站给女孩子，是不是不太好……
申小蕊看他从耳朵红到脖子根，大概猜到是怎么一回事。
“你一个人卧底很容易被人发现，我跟你一起，就算一个人的账号被封禁了，另外一个人也可以顶上。”
“好，我把网站和邀请码发给你。”
两人加了微信，申小蕊收到徐文发的网址和邀请码。网站主界面很简洁，白色的底面上，用红色的新罗马字体写着con-link，下面还有个搜索框。
看上去就像是搜索引擎的界面，没有广告，没有弹出窗口，正常的不得了。
申小蕊在搜索框内输入“王丽雅”的名字，出来的却是“404”页面。
“诶？我断网了吗？”
申小蕊再次搜索，仍然什么内容也没有。
“啊，忘了说了。网站在特定时间开放，我会留意群公告，下次网站开放的时候联系你。”
搞得这么神秘，一看就不是正经网站。申小蕊对王丽雅的照片出现在里面，充满了不好的想法。
“下次网站开放你一定要告诉我！”
徐文点头，他放在桌上的手机弹出一条消息。
“时间差不多了，我带你去把昨晚发生的事情讲一遍。”
问询的过程很顺利，史煜袭击申小蕊时，被徐文抓到了现行。
而史煜在地铁办公室里袭击孔萌时，被摄像头全程拍到，现场还有他的指纹和鞋印。
史煜也对行凶行为供认不韪，只是他一直坚持，他是爱着孔萌的，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爱。
警察将他押走时，他在走廊里正碰到申小蕊。
“是你！是你害死了她！等到我出去，一定要给她报仇！”
史煜挣扎着奔向申小蕊，两名警员只能全力拉住他的胳膊，但他的双腿还在拼命向前蹬去，即使他和申小蕊还有十几米的距离，申小蕊也忍不住后退。
“咣！”
史煜上身前倾，轰然倒地。申小蕊看到一只鞋的脏鞋底，是老刘从后面踹倒了史煜。
拉住史煜的两名警员也差点被带倒，老刘冲他们吼道：“干什么吃的。都到自家的地盘了，还能让他威胁证人。说出去丢人不丢人？把他给我按住！好好冷静一下！”
两名警员点头如捣蒜，牢牢将史煜按在地上。
徐文送申小蕊回家，本来老刘是要去跟他一起去的，但是局里这两天工作太多，老刘走不开。徐文又受伤了，让他看着申小蕊的情况，倒比在局里安心上许多。
“他会判死刑吗？”
回去的路上，申小蕊忽然问徐文，徐文偷瞥了一眼她。
他太理解受害者或者案件相关人希望凶手伏法的心情了，案件发生之后，他们的生活就彻底改变，而申小蕊又在案发当天帮过孔萌一次。
如果是他，他也难免会在心中记恨史煜。
“她还说要请我吃饭……”
“嗯？”
“孔萌，她说谢谢我，想以后请我吃饭。他把这一切都终止了，从她死去那一刻起，名为孔萌的存在，再也无法和人产生联系。无论珍视她的人如何难过伤心，她存在的痕迹只会越来越淡。这都是因为他的嫉妒。我还以为是那个地铁色狼，我以为她的男朋友对她很好……”
徐文：“有时候，我们身边的人比地铁色狼要可怕得多。史煜的脾气暴躁，经常打骂她。他不允许她走出他的视线，十五分钟都不可以。为了不让人发现，他把孔萌安排在自己手下工作，二十四小时监视她。那天，他知道她谎称去闺蜜那里玩，所以怒不可遏，事实上她只是回家看一下父母。”
徐文没说的是，史煜有好几次伤害事件的记录，由于事件发生在他和历任前女友之间，最后都进行了调解，史煜免于被起诉，一直到孔萌的死。
“史煜对孔萌的行为是故意杀人的既遂，对你是故意伤害的未遂。检察官说故意伤害就算起诉也可能不定罪……”
申小蕊明白了他的意思，有人希望她不要在这件事上多纠结。
“嗯，我知道了，没事。”
申小蕊点头，徐文十分不自在，连脚步都停下了。
上面的人说处理意见的时候，老刘当场拍桌子跳了起来，丢下一句话“爱谁去谁去，反正我不去，我只管抓人”。
最后通知这种美差就落在了和申小蕊认识的徐文头上，徐文也很想暴揍史煜一顿，但这是滥用职权，他要克制自己，只因为他是专业人士。
徐文看着申小蕊的肩膀，才不过几天，就单薄了不少。
“申小蕊！”
徐文又快跑几步到她面前。
“史煜袭击你是临时起意，冷链快递却持续了三天，他不是给你寄快递的人。”
史煜袭击申小蕊是报复，但是给她寄快递的人对她却有非常隐秘的情感，她感觉得到两者之间的不同。
申小蕊点头：“我知道。我自己会注意的。”
两人又陷入沉默，往楼上走。
申小蕊仍旧跟在徐文身后，到了三楼的平台，李阿姨倚着门，好像刻意等在那里一般。
“警察同志，你又来啦。”
“阿姨你好。”
徐文微笑，但他却感觉李阿姨如弥勒佛一般的富态笑容背后，是阴岑岑的内心，他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