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太后探望

这一声惊呼,打断了王瑞的话,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那个双手捧着信件呈上来的东福身上。

“启禀皇上,仵作在陈姑姑的身上,发现了一封信。”

燕昊阳眸色冰冷,负手而立,只轻启薄唇:“念。”

东福展开白纸,大声将信中内容念了出来:“奴婢自知罪不可恕,万般无奈下……罪已诏。罪奴景元宫宫女陈信梅。”

信不长,只寥寥一二百字,却令人震惊不已。

陈厨娘在信中承认了,她便是在菜里下毒的人。禾花雀舌食材难寻,全天下也仅有帝后能够同享。所以,她便将钩吻藏在了炒凤舌里。

却没想到,沈从云竟然会将这道菜赏赐给姜婉儿,造成了姜婉儿身中剧毒,她心中有愧。

她知道自己难逃一死,在万般无奈之下,于是选择了自缢。

沈从云秀气的眉头微微一皱,捏紧了手中绢帕:“你刚才念的……她是因为想要报复本宫,所以才在凤舌中下毒的么?”

东福略微迟疑,又扫了信两眼,才点头:“是。陈姑姑信中说,她一直对两年前娘娘您处罚她的事情,心怀恨意。所以,才会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

“哈?两年前的事情,到现在才来报复?”沈从云当然是不信的。

琥珀凝眉沉思:“娘娘,若奴婢没记错的话,您两年前确实处罚过她。那年,您发现陈姑姑铺张浪费,将一些明明很新鲜的食材过夜就扔掉,故此说了她几句。”

“对,奴婢也想起来了。”珍珠撇嘴,“您只是罚她半个月月例罢了,她竟然做出此等不可饶恕之事。真真儿是个白眼狼!”

【真的会有人为了一两银子,就谋划整整两年想要杀人吗?】

【不可能,钩吻粉末的保存时效是三个月。她在撒谎!】

燕昊阳听见了她的心声,眼底泛出一丝冷意:“皇后以为呢?”

沈从云拱手禀报道,“皇上,陈姑姑一定绝非自缢。”

“说来听听。”

“首先,她当年被扣罚的半个月月例,仅仅不足一两银子。刺杀本宫,此乃灭族大罪,她应该不至于这么蠢笨。其次,她在上吊自缢的前一刻钟,她才来找过本宫,想要坦白此事。怎么可能会突然写下这封绝笔信,上吊自缢呢?”

沈从云说着,从东福手里拿到了那封信:“字迹娟秀,看上去确实是出自女人之手。但陈姑姑从寝殿到小厨房上吊自缢,仅有一刻钟的时间。”

“光是路程就要花掉一半的时间。”燕昊阳嗓音低沉,“她便是奋笔疾书,也绝不可能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使墨迹全部干涸。”

沈从云投以欣赏的目光:“对,臣妾就是这个意思。况且,她所居住的宫女所并没有纸墨笔砚。一个小小的宫女,却写了一手好字,这难道不是一个疑点么?”

“王瑞。”

突然被点了名,王瑞连忙躬身:“微臣在。”

“你来看看,这封信究竟有什么疑点。”燕昊阳冰冷的暗芒,在眼底闪烁,将这封信递到了王瑞手中。

“是。”王瑞粗糙的手,摊开信件。

只粗略扫过那娟秀字迹,眼底便划过不可言说的震惊!

从官多年,他已经能熟练隐藏自己的心思。那抹诧色只一闪而过,并未留下一丁点踪迹。

燕昊阳将他所有的变化都收入眼底,冷冷道:“王爱卿,你可有什么发现?”

“臣……”王瑞哑然,硬着头皮道,“微臣愚钝,未曾看出有何不妥。”

“嗯,既如此,你就先退下吧。”燕昊阳声音低沉,深邃的眸子早已洞察了一切。

得到了赦令,王瑞心底松了口气:“那微臣去看看仵作验尸如何了。”

“嗯。”

王瑞离开了众人视线,在无人瞧见的角落中,他拎着衣领,抖了抖官服。

三月初春夜,冷风刺骨,他却已经惊出了一身冷汗。

怎么会是她的字迹?为何会是她?!

沈从云满心满眼都只关注着那封信上的内容,根本没有注意到身旁的变化。

青葱手指搓了搓纸上的落款:“你们以往,可否见过她练字?”

宫女所的宫女们,个个摇头。

与她同是厨娘的李嬷嬷说:“陈信梅,曾是御膳房的宫女。老奴与她算旧相识,三年前,皇后娘娘入住景元宫,老奴与她一同被调来这儿。与她同吃同寝三年,并未见过她习字。”

李嬷嬷想了想,又道:“陈信梅的家不在京城,故而她每年临近冬日时,都会将自己的银子寄给她的家人。到那个时候,她才会找珍珠姑娘借笔墨纸砚。”

珍珠记性也不太好,仔细想了想才说:“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对。不过她识字不多,有时候不会写了,还会寻老奴教她。”李嬷嬷说,“但老奴从未见过她寄给家人的信,更认不得她的字迹。”

沈从云捏着那封信,抬眸望着燕昊阳。

细碎烛光,撒在她眼里,仿若星辰大海。纯粹又美好。

“皇上,您想想,一个识字不多,且一年只提笔写一封信的人,怎么可能会写得一手好字?”她难掩兴奋,“更何况这上面的字,有好几个都不是常用字,她极有可能是不认识的。”

燕昊阳微微一怔,不知看向了她哪里,神思游走太虚。

就在这时,远处一声宫人通报,将他拉回来现实。

“太后娘娘驾到!”

沈从云也是一愣,还没来得及多想,沈春晏已经走过了垂花门。

迫不得已,她只能和燕昊阳一样,拱手行礼:“这么晚了,不知母后前来,是有何事?”

沈春晏一如两日前那般,整张脸都被铅粉所覆盖,淡色胭脂在她那张苍白如纸的脸上,更衬得她不像个善茬。

“哀家听闻,景元宫中又出事了。”她说着,径直绕过了燕昊阳,转而拉起了沈从云的手,“阿云……瞧你这小手凉的。你可有受伤?”

沈从云被她突然的动作搞得面色一僵,想抽手,却抽不动:“臣妾一切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