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转生-11
九重天上一共有二十八颗星宿,分为四象、四兽、四维、四方神,而奎木狼也是其中一颗,他的一颗心受星辰皎月滋养,竟变成了神仙修炼用的上好补品。
天尊也早就看中了这颗心。
玉女的心思这般的昭著,天尊又如何不能知晓,他冷眼瞧着,任由事态发展着,再借机将奎木狼贬下凡间,好去取他的那颗心。
转生池上,奎木狼的尸身被天兵丢下了凡间。
云层不停涌动着,包裹着奎木狼的身子,直至再也望不见,玉女望着那猎猎的风,本来波澜不惊的心口突然剧烈跳动着,她望了望那座数百年如一日寒冷孤寂的披香殿,纵身也跃了下去。
九重山圣境是没有黑夜的,纵使月盘高高地挂在天上,这里也是如同白昼一般光亮通明,明亮的圣洁而又旷远,漫天的星辰泛着暗淡酸冷的微光,这样虚弱的光也是照不透这满堂圣洁内里的黑暗与龌龊。
十月站在云雾里看着两人跳下了转生池,心里突然生出来了许多惆怅,她紧紧攥着手中的那条紫色披帛,问向旁边的斩风,“你说,玉女到底有没有喜欢过奎木狼呀?”
她十分的不懂情爱,纠缠不休,爱恨情仇,她都没试过。人间那些烟火里的情爱她看不明白,九重天这样的情爱,她更是看不明白。
师父只会教她捉妖的本事,也没给她讲过该如何参透万事万物的情感。
玉女是爱着奎木狼的吗?若是爱的话,玉女又为何不愿与奎木狼一起到凡间呢?
但若是说她不爱奎木狼,当初的温柔缱绻她演的又那样的真实,不似半点作伪,眼里的柔情蜜意又岂是能信手演出来的?
斩风望着转生池边已经快要消减的雾气,说出的话也透着朦胧,“无论天上地下,哪里的情爱都是做不得数的吧,谁又能为了这些舍弃自己呢!”
十月仿佛是第一次听见斩风一口气说出这么些话,有些惊异,扭过头去瞅他,棱角分明的脸庞,张扬又含蓄的邪魅,眼角眉梢处却带着落寞愁绪。
十月是个心里藏不住半点儿事的人,刚想张口去问,眼前的景象就开始轰然倒塌,转生池深深地陷了下去,身后巍峨的宫殿也随之崩塌。
墙皮上崩出来一颗小土块,砸在了十月身上,激起了一小片的酥麻疼痛,本是无知无觉的魂魄,现下仿佛也有了实体一样。
斩风也察觉到了,脸色骤变朝十月喊了一句,语气中有点着急,“快跑,这幻象灵识似乎要溃散了!”
十月有些慌乱,慌着身子往后撤,可是身后的桃花林也开始震动倒塌,“可是,我们怎么出这灵识?”
眼看着宫殿倾歪就要砸下来半堵墙,斩风一把抓过十月,又伸手捞过来那根紫色披帛紧紧绕在两人手腕上,死死地打了个结,对着十月喊道,“抓紧了!”
话音刚落,一阵刺眼的白光闪过,宫墙砸了下来,十月和斩风两人也消失不见了。
待重新又落地,两个人又回到了昨夜的那间牢房中,宋木奎还在昏迷着。
十月刚想走上去扶起宋木奎,却发现自己的手被那根丝帛紧紧绑着,跟她的手绑在一起的还有斩风的手。
两只手被紧紧缠着,手腕被勒得发白,十月不晓得为何,眼睛盯着被绑在一起的手腕,心里突然生出来一些尴尬,又想到刚刚在灵识里斩风在危急时刻又救了自己,心里的尴尬更甚。
悄悄地往旁边瞟了两眼,这人长得确实是好看,眼睛好看,眉毛也好看,这样想着,十月突然脸蛋开始爬上了红晕,赶紧低下头。
正待十月低着头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旁边的斩风欠嗖嗖地开了口,“你打算这样一直吃我的豆腐吗?”
顿时,十月头顶上飘着的粉红色泡泡被这句话扎了个稀巴烂,还在酝酿着的小女儿情怀就这样被扼杀了个干干净净。
十月颇有些气急败坏,使劲去解手腕上的披帛,朝着斩风讥讽道,“你这个丑八怪癞蛤蟆,我想死了才会要吃你豆腐!”
语气中带着怒气,手上也在不停解着,可是越是着急,那丝帛就越想长了脑子一样不遂她的意,十月干脆也不掩饰了,蔫答答地朝着斩风说道,“算了,我投降了,你缠得你来解好了!”
斩风望着十月这般让人发笑的样子,脸上带着讥诮的笑意,另一只手从怀里掏出那把翘尾匕首,在丝帛上轻轻一划,本来打着死结的丝帛就被划成了几条碎片,撒落在地上。
将匕首又收进怀里,斩风勾唇露出一抹笑意,邪气极了,然后转过身子,极其骚包地伸出手挥了挥,“有缘再见了,小师父!”
声音还回**在这空旷的牢房中,人影已经就消失不见了,只留下满地打转儿的浮灰。
十月望着斩风离去的方向,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两下,这厮可真会装腔!
“咳咳……”,身后躺着的宋木奎突然剧烈地咳了起来,十月赶紧回神将宋木奎扶起来靠着墙撑着身体。
宋木奎的眼睛还是死死地闭着,口中却不停地咳着,十月将他扶着,一只手不停地帮他拍着背。
只是十月这个半吊子却不懂如何给人顺气,只能一只手死命地拍着宋木奎的后背,越拍宋木奎咳得就越厉害,咳得越厉害,十月下手就越使劲。
这样一来一回的,宋木奎被折腾得有点挺不过去了,仿佛有人举着棒槌不停地往自己背上砸,实在坚持不下去就赶紧睁开眼,看见了面前的十月,宋木奎面色惨白,虚弱地说,“你……下手轻点儿……”
看到宋木奎终于醒了,十月心喜,但是已经抡出去的胳膊也收不回来了,一掌劈在了宋木奎身上,将他抡得快要翻起了白眼。
十月尴尬的双手合十拢在面前,“对,对不起,我看你咳嗽得厉害,就使了点劲。”
宋木奎听到这话忍不住又咳了起来,看见十月又要出手就赶紧止住了咳,连声阻止,“不必了,不必了!”
这小丫头哪是只使了点劲,那手法拍得自己只恨不得再也不要醒过来。
外面天色已经亮了,清晨的阳光透过牢房简陋的窗户,将光亮洒在墙上,明晃晃地映着一片光晕,温柔又光明。
十月搀起宋木奎往牢房外面走。
才刚走出监房,迎面就看见刚刚酒醒的衙差。
衙差揉着脑袋,暗怪自己昨夜只喝了那么一小坛子酒就能昏睡成这个样子,周围一起喝酒作乐的兄弟们也都醉醺醺地躺在地上,睡得像死了半年的野猪一样,现在日上三竿了也不见醒。
咬着牙走上去使劲踹了两脚,那几个懒蛋酒懵子也都只是翻个身子,嘴里吧唧着继续昏睡。
嘴里暗骂了一句,衙差走进监牢内里打算自己先去检查一下有没有不妥的地方,就看见了昨夜刚被关押进来,今日正午就要被刑场问斩的犯人被个女的扶着往外走。
真是见了邪,苍了天,现在这年头犯人都这般嚣张了,想越狱都一点不避人儿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