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换日

时间过得飞快，石玉将精力大量地留在了正兴，和叶厂长泡在一起将已出成品的超薄样板不断优化，一点点地进步、不断成熟，她增加了表面哑光工艺处理、图案蚀刻处理，甚至研发出了双弧面。

叶厂长在与她共事的过程中，发现她工作极为投入，对细节的要求也极高，虽然有时候打交道会觉得她麻烦，但是也正因为她的高要求，所以成品误差率低、工作效率也高。不知不觉中，他亦受了她的影响，整个正兴做事的士气和状态比以前都有了更积极的改变。

时间流逝过去，每一天看上去都是如常，但却又似乎悄悄地在带来斗转星移。跟着石玉的朱郁郁做事多了更多果敢，在调配资源上日渐老练，工作果然是投入就会有正向回报的一件事。

专利局颁发的超薄大理石专利证书也终于如期拿到了，一切好事都在被时间随着轨道推来面前。

朱郁郁刚收到代理机构邮寄来的证书，高高兴兴地跑来石玉办公室将它递到她面前。石玉接到手里，露出真心实意的喜悦，她轻轻抚摩专利证的封皮，这并不是两层纸，而是她为之付出过的精力与时间，是一个她的能力被认可的勋章。

须臾之后，石玉拨通电话，将这个好消息告知了研究所的刘总，刘总恭喜石玉之余亦极为开心，这意味着这个异型大理石项目有了更多实现的可能，对一个好的设计师来说，将假想实现为建造，这个过程是他们真正的追求。对于现在这个异型项目，正确性无法用计算器验证，草图阶段只是依赖于直觉和品位的模糊概念。最后的实现，会需要一次冒险的信仰般的跨越。

这个跨越，是否能在石玉这里实现？也许是非常难甚至超级难的一次挑战。

得知专利证书已经拿到的任浪涛，自然亦是喜不自禁，这对他来说也不是两张纸，是沉甸甸的真金白银，研究所的这个大理石异型项目含金量有多大，他早就敏锐地感觉到了。联振从组建到现在，不过短短一年多时间，但是石玉的能量确实超出了他的预计。

眼看联振成果不断，项目也不断，任浪涛却总在办公室里陷入沉思，他的办公室里永远烟雾缭绕，弥漫着雪茄特有的浓郁味道，像皮革浸润在青草地里。

第二根雪茄抽完，他眉头微皱，掐掉了火星，思虑片刻之后，他让人叫来了吴智。

吴智因石玉调整采购流程被断掉财路之后，一直打不起精神，心中郁愤又毫无办法，任浪涛看在眼里，自然也知道根结在哪里。

吴智跨进任浪涛的办公室后，才一坐下，就见任浪涛向他丢了个文件夹过来。“你看看这个。”

吴智不明就里，拿过来打开文件，上面都是一些数据，有设备价值也有产值记录。

“这是……”

“老叶的厂子，他把家底儿给我们交了，同意跟我们合作搞个新工厂。”

“这么一看，他这些设备好像不怎么值钱。”吴智哗哗翻着表格。

“是不值钱，所以咱们合伙的话，给他的股份就得少点了。”任浪涛举着杯子，小口饮茶。

吴智一时不知道任浪涛跟他说这话的意思，犹豫着该怎么接话。

“这个新工厂，给你留点位置，你意下如何？”任浪涛用紫砂壶给自己的杯子续上茶，又给吴智的杯子也加上，示意他喝茶。

吴智听任浪涛这么一说，心中一动，道“我肯定当然愿意跟着任总，您怎么安排我怎么服从。”

“那你先来听听我的安排。”任浪涛哈哈一笑。“新公司是作为联振的下游公司注册的，以后一定会有内部票据的往来，这样能合理避税，所以股东得干净，不能是联振有名字的人。”

“嗯嗯。”吴智一边颔首一边领会任浪涛表达的意思。

“原本我是打算以联振的名义合作，让联振公司当大股东，但是联振的自然人股东现在已经太多了，到时候股权分割麻烦，想了想，还是个人持股比较好。我和石总都已经是工商登记注册的联振股东了，不方便再出面做新公司股东，想了想，让你出面最合适。”

“我可以啊，没问题。”吴智点头。

“不光是做股东，法人都给你做，由你来代表我，代持我的股份就行。”任浪涛点一根烟，身体向后倾坐在椅子上。

“这股权分配……大概是怎么个安排？”吴智关心地问道。

“原本是打算给正兴49个点，现在变成都是个人持股的话，调整成老叶45%，我50%，你5%。但是代持之后，工商上登记的你是60%。”

这么高？吴智心中一动，露出了按捺不住的喜色。

任浪涛吐出来一口烟，从烟雾里观察吴智的表情。“这件事吧，你自己去操作就好了，没必要跟任何其他人提，石总现在忙着研发，还要管联振的内部优化，内部走账这种事儿也不归她负责，统一听我安排就行了。”

吴智心领神会，自己突如其来就成为了拥有5个点的公司股东，必须得表好忠心，当即就说道：“承蒙任总看得起我，给我这么大的提拔，我一定帮您把事都安排好。”

任浪涛看吴智一扫刚才的垂头丧气，调侃道，“是不是心情一下子好了？”

吴智见被看穿，索性应下来，“是任总厉害。”说毕举起茶杯，笑晏晏一口喝下。

吴智不知道的是，这个组建新公司的事，任浪涛分别和石玉、叶厂长以及他都各自有允诺，但和每个人的说辞都不同，谁也不知道他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

刘总和丁志明在一个长型会议室里向甲方汇报方案，投影上打出来的正是这个异型大理石项目，这个项目的设计亮点在于墙面和天花是一体化曲面成型的，从上至下如水波流动，但这一独特的曲面造型又是施工难点，因为该公共大堂的10米以下为直板，10米以上却都是多曲面的三维板，每个曲面的角度、弧线都完全不同，单从效果图上来看，确实极为震撼，但是这个项目要如何落地，是对项目施工质量管理的严峻挑战，涉及装饰工艺、面板安装、工厂控制、现场控制等多个重要环节。

丁志明站在台前，面对放大的图片侃侃而谈。一个好的设计师，除了能做出好的方案，也要懂得如何用通俗的话来说明白如何落地，需要的不仅是审美的要求，也需要极强的专业能力与沟通能力，从甲方们的表情来看，丁志明应该是做到了。

不仅甲方，刘总也听得频频点头，一边拿出手机给石玉分享了这个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