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入宫请安
宫车一路行入了皇城,停在了朝阳宫外的甬道上。
御前都太监接引他们入内觐见。
皇城的奢华程度远超南宛星的想象。
她虽然心底惊叹,但依旧面色如常,并没有露怯。
什么场合该做什么事她还是分得清的。
入了正殿,见皇帝端坐于上首位,皇后则并排坐在他右侧。
皇帝的长相和沈承彧有六分相近,但他眉宇间的煞气更重。
他不用说话,只消坐在那里,就能很好地诠释什么叫做帝王霸气与不怒自威。
与他相比,一旁的皇后就愈发显得端庄和蔼。
她脸上带着和煦如春风的淡泊笑意,坐得端端正正,浑身上下都透着‘尊贵’二字。
沈承彧向帝后拱手一揖,“儿臣给父皇、母后请安。”
南宛星则躬身福礼,恭谨道:“臣妇南氏见过皇上、皇后,愿皇上万岁万福,皇后千岁金安。”
皇帝语气十分冷漠地说了一句:“平身。”
皇后则温婉笑道:“起来吧,昨日成婚热闹到后半夜,睡不了几个时辰又得赶进宫中,也是辛苦。就别拘礼了。”
南宛星:“给皇上、皇后娘娘请安是臣妇应尽的孝道,臣妇不觉辛苦。”
话落,又毕恭毕敬福了一礼,才起身端然而立。
她礼数周全到连沈承彧也不禁对她侧目。
这疯女人遇到正事的时候,倒是一点也不马虎。
皇后对南宛星的第一印象很不错,连连夸赞:“护国公家教好,教出了你这样知书达理的女儿。”
而皇帝却一直闷闷地不说话。
南宛星甚至可以从他不经意瞥向自己的眼神里,看出几分厌恶。
他有这样的反应,南宛星来前就已经料到了。
沈承彧最为他最疼爱的皇子,皇帝自然希望他能有一段好姻缘。
皇子娶庶女为正妻,只怕这件事在整个燕京都会沦为百姓茶余饭后的笑谈。
他当然不豫。
不过令南宛星感到意外的,反而是皇后的态度。
她是太子的生母,按理说,理应十分不待见沈承彧和自己才对。
可今日她的一言一行,非但没有难为自己,反倒还颇有几分替她解围的意味在。
就比如此刻,皇后见场面有些尴尬,于是将桌案上剥好的乳橘取了一瓣递给皇帝,语气极尽温柔:
“皇上,吉时已到,让孩子们先周全了礼数吧。”
皇帝并没有接她递上来的橘子,反倒是拿起了一枚葡萄塞进口中,捎带着看向都太监使了个眼色。
都太监旋即会意,恭声道:“吉时到,还请懋王殿下与王妃,向帝后行三跪九叩大礼。”
南宛星与沈承彧同时下跪,她将衣裙平整铺好,随着礼官的一声声令,叩首,起身,再叩首。
最后一下叩首的时候,她头上的发髻突然散开,满头的金钗珠翠‘叮铃哐啷’甩砸了满地。
而她如瀑的乌发也披散在了肩头,看着有些狼狈。
皇帝的脸色更为阴沉,皇后则不自觉捏紧了手中的帕子,像是替南宛星捏了一把汗。
沈承彧目光焦灼探向南宛星,替她打起了圆场,
“父皇、母后,内妻初次入宫,难免有些紧张,乱中出错,还望父皇母后莫要怪罪。”
皇后笑意依旧,“头一次入宫,难免会紧张,不打紧。”
皇帝却肃声道:“身为王妃,连此等礼仪小节之事都不能周全,你选了这样的女子入府操持,多少有些欠妥当。”
南宛星在御前出了洋相本也有些慌乱。
但听皇帝说话的声音发虚,似乎嗓间还卡了痰,于是跪在地上细细打量着皇帝。
皇帝目光与她对上,语气有些不满:“你盯着朕看什么呢?”
南宛星轻声发问:“敢问皇上,晨起可稍有腹泻的症状?又觉得眼睛干涩,嗓子有异物感?”
她所言症状皇帝占了个齐全,他问:“然后呢?”
南宛星不疾不徐道:“皇上嘴唇干燥发白,稍有皲裂。”
“鼻翼下缘起皮有干纹。眼皮眨动频繁,是为了缓解眼睛的干涩。”
“种种迹象表明,皇上您有脾胃虚寒的症状。”
她将目光凝在皇帝面前的那盘葡萄上,“葡萄性寒凉,虽然有促进消化的作用,但脾胃虚寒并伴有腹泻者,吃葡萄会加重腹泻的症状。”
“同时,还会使体质变差。赶上如今正是冬日,便更添加了几分患上风寒的风险。”
南宛星说得头头是道,皇帝心下一惊。
他是今天晨起才开始有些腹泻的,太医都还没来得及看。
南宛星这么远的距离只看了他两眼,就能把他所有的病症都说出来,不免让他对南宛星生出了几分好奇。
而他的这份好奇还没有问出口,便果然如同南宛星所说的一样,接连打了两个喷嚏。
皇后见状,连忙将帕子递给皇帝,关切道:“皇上身子不爽,让太医来给您瞧瞧吧?”
南宛星:“原也不是什么大病,风寒的症状才发出来,若皇上信得过臣妇,臣妇可替皇上祛除病邪。”
皇帝扬眉看她,“你还会医病?”
都太监从旁小声提醒,“皇上,护国公家的庶女就是燕京医圣坊的坊主,医术了得。”
医圣坊这两年在燕京名声大噪,连皇帝也略有耳闻。
只是没想到,赫赫有名的圣手医师,竟然会是个妙龄女子?
皇帝的神情变得和缓起来,看向南宛星的眼神里也多了几分赏识,“你上前来。”
南宛星用一根翠玉簪子将如瀑的青丝绾成简单的出云髻,而后走到龙座前:
“我需要替皇上点几个穴位,如有冒犯,还请皇上见谅。”
皇帝颔首以示默许,南宛星便动作十分利落,以极快的速度徒手点了皇帝身上好几个穴位。
不过转瞬的功夫,皇帝就感觉小腹不痛了,鼻子也不痒了,浑身上下说不出来的舒坦。
不施针,不用药,就这么随手点了几下,病就好了?
南宛星:“听王爷提及,皇上今年秋狝的时候不慎伤了右臂,虽已痊愈,但抬手仍有些困难。”
“臣妇方才顺手替皇上也解决了此病灶,皇上可活动活动右臂,看看可否舒坦些?”
皇帝活动了一下右臂,果然可活动自如。
要知道,他这右臂是断了筋骨的。
连太医院院判都说他要想彻底恢复,起码还得养上三两个月。
太医眼中的疑难杂症,对南宛星来说,却只是顺手的事?
皇帝难免有些讶异,“想不到你一个女子,竟然有这样高明的医术。”
他看一眼沈承彧,又道:“老三常年征战沙场,新伤旧患总令朕担忧挂心。”
“如今朕算是明白,他为何要执意立你为王妃了。”
南宛星自谦道:“能替王爷排忧解难,是臣妇的福分。”
经此一事,沈承彧对南宛星的态度也有所改观。
他暗暗打量着南宛星,嘴角不经意向上微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