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强心剂

回到学校已到下午。校长焦躁地把李春叫到办公室。原来自梅佳雯走后，郭副局便来了电话，询问春蕾班的进展情况。校长把李春想额外申请名单的事告诉了郭副局，郭副局对李春私自决定增添春蕾班名额的事大发雷霆，直接驳回了李春的申请。他们的经费并不富裕，另外这样的名单是有违春蕾班一贯的程序的，一下增加十个名额，春蕾班负担不起。

校长向李春转达郭副局的意思，也陈述了自己的想法，领导的意思直白地让人发怵，简而言之就是“没戏”。校长劝李春要不就算了，等下一届的时候再多申请名额。

李春当然知道郭副局是什么意思，也明白校长的好心劝诫。但是下一届，下一届要等到什么时候，今年失学的女孩等得起吗？今天失学了就是失学了，这辈子恐怕都没有进入校园都机会，她们的命运将会钉在贫穷的柱子上，这辈子也难以翻身，但本该如此吗？不是的。想想马斌，也可以优秀到让他们男人汗颜。马斌今天的成就在他的脑海挥之不去，更是像一剂强心剂，李春拿起了电话，哪怕将要面对的是领导的训斥、他人的不解以及更多的责任、担当等等，他都要搏一搏。

郭局秘书很快接了电话，像是等着李春的回电。李春在电话这段激昂地陈述自己的理由：又增加的十个名额是此次深入调研后取得的数字，之前的名额是估算的，不可能一锤定音。现在辍学有这么多人数，事情总得一步步办，得扎扎实实做好。如果说这是之前工作的漏洞，他来负责，他来弥补。钱不够，他就来想办法，带班的事，也是他来负责，他只是想多争取一个名额，只期望上面批个文件允许他这么做，为什么要被形式的条框束缚？如果形式不能为事情本身服务，那么这样的形式也是冗余的。何况他们做的是爱心公益，哪里有难处，哪里就该有爱心公益，容不得半点形式主义，他们需要的是把点滴行为落到实处，一个名额就是一个命运，一个命运就是一家人的命运。

李春的一番输出，让校长震撼了。他还从来没有这么跟领导说过话。郭副局的秘书明显很低沉，挂了电话后连校长都在颤抖，非但没要到名额还和上级领导闹了别扭，结下梁子，以后工作还怎么顺利展开呢？正当校长担忧时，秘书回复李春：十个名额下来了，但是除去基本的书杂费，其他生活费用等开支，需李春自己搞定。这下，李春心里算是踏实了一半。

梅佳雯来到医院，站在梅大军半掩着的病房门口，朝着门缝里望去，只见吴虹正在照顾梅大军吃饭，梅佳俊在旁边拿着别人看望梅大军送的的水果玩。“啪嗒”一声，梅佳俊手中的苹果脱落，“咕噜噜”滚到门口。梅佳俊冲到门口，正要捡苹果，看到了梅佳雯。

“姐姐——妈，姐姐来了。”梅佳俊捡起了地上的苹果，在身上蹭了蹭。

“吃饭了吗？”梅大军放下碗筷，招呼梅佳雯。

“吃过了。”梅佳雯回应。

“姐姐，吃苹果。”梅佳俊把苹果举到梅佳雯面前。

梅佳雯没说话，接过苹果，走向梅大军的床位方向，把苹果放在床边的桌子上。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办妥了”

“那就好，那就好，省了不少钱啊，好好读，得好好感谢下村长和那个李春，这是为人民办实事的人啊。踏实了，踏实了。”说完梅大军又大口吃了几口饭。

“踏实什么。中学她都得住校了，每周不得花生活费？这刚开学不置办生活用品？咱家东西可都是单份的，都得重新买…”吴虹早在自己的心里打起了之后的生活算盘。

“我上这个班到时候会发生活用品。”梅佳雯不耐烦地打断吴虹。

“牙膏牙刷床单被罩，啥都给你发，生活费也给你发？够你用？”

梅佳雯只是听说会发部分补贴，但具体发什么，也不太确定，没有再回复吴虹。

“差不多得了。”梅大军不想把这些压力转到孩子身上。

“还不是得置办，一样不能少。”

“你还有完没完！”

“咱是有富余的钱，还是你能起来处理？还不是我得想办法。我不得早做打算！”

“不吃了。”

梅大军一气之下把筷子又放下。梅佳雯看到后，上前拿起梅大军的碗筷，顺便抄上桌子上的洗洁精，出门清洗碗筷。

对于吴虹的一番话，她也想过，顺利进入春蕾班后，她会一周回一次家。每天的住校生活都要在学校食堂吃饭，都是开销。虽然说有一定补贴，但具体补贴是多少，够不够使用，她

也在担心。她此时只盼望早开学，只要开学了，每天花多少钱，每月要多少生活费心里就有数了，起码不会像现在，期待又害怕的沮丧。

小永村的人自从得知李春有朋友能收发霉的麦子之后，一下子有了积极性，非但没有再扔掉发霉的麦子，还把沟渠里的小麦能收的都收了回来，堆在自家院子或者自家门前的路上。也不顾麦子的恶臭霉味儿。尤其是傻子爹孙一群，得知那天李春走的时候，是遇到了自家儿子来了想法，尤其的骄傲，说到时候卖了大钱得分给自家儿子些。村民都笑孙一群是想钱想疯了，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被他说的跟要卖金子似得。

两天过去了，李春那边没有动静，问村长，村长只说“再等等。”后来问的人越来越多，因为大家实在受不了麦子的霉味儿，堆起来的麦子越来越腐烂，霉气开始四散开来。起床、干活、吃饭、睡觉无论干什么都被霉味包围，空气的每个分子都带着霉味游**在小永村的上空。有人起哄说大家这是”抱着垃圾当宝贝，做梦呢”，村长干脆不予理会。

终于在李春离开后的第三天清晨，一辆大卡车伴随着发动机的噪音开进了小永村，震醒了每一个村民。大卡车最后停在了广场，村民争先恐后朝着大卡车围过来。

李春、马斌、司机还有另外两个工作人员先后从卡车上下来，村长闻讯，飞速跑向大卡车的方向。

“你可算是来啦。”村长像是看到了救命恩人似得，冲上去，握住李春的手。

“久等啦，久等啦。跟你介绍，这是马斌厂长，我以前的战友。这是他们厂的技术师傅和工人”

“女厂长啊！欢迎，欢迎啊。看你们这么大阵势，这事儿肯定是成了啊。”村长开心地说道。

“还得让咱们技术师傅去看看，咱们这发霉的麦子粒究竟咋样，他们好评估、定价。这么老远来，也不能让人家亏着。”李春在旁边解释道。

“那肯定。咱这本来都糟蹋东西的事，要是真能给厂里用上，大家心里也没那么难受，我来安排。”村长说完，转身对着村民喊道，

“这谁家有发霉麦子，技术员同志要先上门瞧瞧，评估评估，谁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