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他觉得,少爷对温小姐的执念已然不受控。

季珊原本觉得没什么,但三年未见的女儿忽然出现在眼前,一下便红了眼眶,“南柠—”·

兰姨听到响动从厨房跑出来,见到温南柠也是满脸惊喜,“小姐,你回来了?”

温南柠脸色缓和了些,“兰姨,家里有烫伤膏吗?”

“有,有,我去拿。”

温南柠扶着季珊去冷水下冲洗了会儿,看着没起泡才放下心来。

她又转身回到客厅,裴欣欣倒没走,脸上露出几分惊慌,不知是被季珊吓到还是因为温南柠。

兰姨拿了烫伤膏给季珊涂上,又去收拾了弄脏的地面,弄干净后躲进了厨房,不敢再出来。

客厅的气氛很诡异。

大概是温南拧的目光太过冷淡,裴欣欣僵了一会儿才讪讪开口,

“姐姐,你回来了?”

因为季珊在,裴欣欣还算记得裴晟的叮嘱要瞒着温南柠坐牢这事,所以她很巧妙地用了“回”这个字。“欣欣,我不在这些年,你就是这么对我妈的?”

温南柠语气淡淡,却让裴欣欣倍感压力,她自然听得出她言外之意,表情僵硬起来。

季珊不想她一回来就和裴欣欣闹矛盾,“欣欣也是不小心,我没事。”

裴欣欣握了握拳,没有反驳。

她对季珊始终有怨恨。

当初裴晟和她亲生母亲离婚后,她一直想方设法让两人复婚。

可是后来季珊带着温南柠进了门。

她就把这两人恨上了。

即使季珊对她很好,可到底不是亲妈。

加上温南柠替她坐了牢,每次见到季珊她都觉得膈应,连带着脾气也越发不好。

刚才季珊让她喝点醒酒汤再走,她嫌烦推开,然后就发生了那一幕。

温南柠收回视线,转向季珊,三年不见,她气色并没有转好,肤色晦暗,让她不禁担心,“妈,你身体怎么样,为什么气色这么差?”

季珊眼中带泪,刚想抱抱女儿,想说她很好。

可下一秒想到温南柠一走三年,连电话短信都没有一个,不免胸闷气短,推开她的手,“你还记得你有个妈?这三年你不过是出国上个学,为什么一趟都不回来?甚至连我做手术都不回来看一眼?”

温南柠说出早已准备好的借口,“学校课业重,所以才没回来。而且当时临时接到入学通知,你又在医院,我偷偷去看你了,还给你留了信,没有当面和你说是怕你担心。”

这些借口,说来漏洞百出。

骗季珊却绰绰有余。

不然三年过去,她若是心思深应该早就发觉异常了。

平时对自己形影不离的女儿,怎么可能会突然出国消失三年。

但季珊是那种单纯到极致的人。

只要别人说,她就信。

温南柠说了,她心里那些怨怪立马就没了,“我没事,一直在吃排异的药,脸色不好是吃药的原因,没其他毛病。”

温南柠这才放下心来。

母女俩又聊了一些,当听到她找到工作要在外面住时,虽然第一反应是反对,可后来想了一下姐妹俩的关系,就勉强同意下来。

季珊精神不太好,坐一会儿就觉得累,温南柠想让她休息,答应下次再来看她,季珊才肯回房。

看着她躺下,又嘱咐了几句才离开。

她今天回来除了看看母亲,还是回来表明立场的,在玄关处见裴欣欣特意等在那里,温南柠嗤了一声,穿鞋离开。

裴欣欣拦住她,“你以后什么打算,你不会和珊姨说吧?”

温南柠一眼便猜到她忌惮什么,被季珊知道真相事小,把她罪犯身份揭露才是她害怕的事。

毕竟当时是要判五年的,是温南柠表现良好才改成三年。

如今追诉期没过,若被人知道她才是罪魁祸首……

温南柠黑白分明的眸子就这么盯着裴欣欣几秒,眼神直勾勾的,裴欣欣心虚,受不了这样的注视,别扭地错开视线,耳边传来温南柠低沉的声音,“你好好对她,我自然隐瞒,不然……”

不然,别怪她撕破脸。

潜台词彼此都明白。

裴欣欣表情一寸寸皲裂,这种胆战心惊的日子她过够了,她阴暗地想,温南柠为什么不死在监狱里

不是说监狱里各种恐怖的事情都有吗?

可她为什么还活得好好的?

将她表情悉数收进眼底,温南柠像是能猜到她所想,唇角勾起一抹冷而诡异的笑,让素颜的她看上去竟有几分邪。

裴欣欣眼皮跳了跳,被她这个表情吓到。

温南柠凑过去,附耳一字一句压着声道,

“你知不知道我这三年在监狱里怎么熬过来的?吃不饱,还要被人欺负,晚上不敢睡太死,就怕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这么熬了三年,当年的傻白甜早就死在监狱里了,你现在敢再在我或者我妈身上动念头,我会把你也送进去尝尝这种滋味。”

温南柠的声音明明很清冷动听。

听在裴欣欣耳朵里却像是夜鬼哭泣,无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而她一想到如果进监狱的是自己,便忍不住打起寒颤来,见鬼一样地瞪着温南柠。

心里明明怕得很,嘴上却不服软,“我不信你有这样的本事。”

“如果你想冒险,那就试试。”

温南柠嗤笑一声,说了句意味不明的话。

裴欣欣浑身一震,不可思议般地掐着她的胳膊,“你什么意思?”

温南柠漠然地看着她被吓白的脸。

真不经吓啊。

这点胆子当年怎么就敢让撞伤人逃逸的?

她甩开裴欣欣的手,转身离开,走出别墅花园,再转身望向熟悉的地方。

裴晟十年的养育恩,她也用代替裴欣欣坐牢来还清了。

从此以后,她和裴家两不相欠。

至于妈妈,只要她开心,那就瞒着她一辈子吧。

温南柠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有遗憾也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她缓缓走出别墅区,低头想事想得入神,没发现身后一直跟着一辆车。

纪宴西坐在车里接电话,一双黑漆漆的眸子却盯着前面低头走路的身影,有一下没一下地应付着通话那端的人。

挂了电话后,他指着那个走在人行道上的女人,““裴家对她做过什么?她为什么会这副表情,一个小时内,我需要知道原因。“

明岘额角一阵抽搐,让原本故意木着的表情有些怪异。

又来了。

这三年来,他每天的工作之一就是报告温小姐的一举一动,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

他都不知道老板看这些有些什么意义。

像个变态一样监视别人,分析着她的一举一动。

少爷这种行为不像是恨一个人,反而更像是对一个人产生了执念。

他觉得,少爷对温小姐的执念已然不受控。

纪宴西在这边监视着她一举一动,温南柠这边已经准备开始新的生活。

她接受了霍青央的提议,去当她的助理,说是助理,其实是二把手。

温南柠对于一来就担这么大的责任有些心虚,她提出异议,却被霍青央否决了。

霍青央重义气,她觉得自己欠温南宁一条命,家产分她一半又如何?

何况只是半家会所?

当年因为坐牢,手上两家会所被卖掉,如今这家在这一年里重新经营起来,经过一年时间的洗牌,很快居于夜生活的一把手,而且现在这家店非会员不能进,来的人非富即贵。

不过现在霍青央学乖了,知道经营这种产业需要强有力的后盾,于是她选择了和陆御风合作。她提供靠着会所获取的北城权贵们最新动向,而陆御风提供庇护。

一拍即合,各得所需。

于是一年下来,还算太平。

于是温南柠在会所的地位也被她一锤定音,无人有异议。

温南柠刚来,又没有过工作经验,很多事都力不从心,但尽量事事亲力亲为,只为对得起霍青央的信任。

这天晚上,她正在和调酒师测试新品。

服务员慌慌张张跑过来,说二楼包厢出了事。

温南柠放下杯子,立刻和员工一起上楼,边走边了解大概情况。

原来是肥头大耳的客人要调戏刚来的售酒服务员,女孩初来脸皮薄,被长相磕碜的客人摸了两下就忍不住操起酒瓶往人脑袋上砸。

一时间,包厢内乱成一团,满头是血的客人闹着要砸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