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剑拔弩张
解婉瞪大眼睛，面色惨白。
仲长思说完，朝她扫视一眼后，那凌厉的目光几乎让她刹那腿软。
解璇都还没来得及回应什么，解婉冲前两步，咕咚一声跪倒在解安平面前：
“父亲，母亲！女儿与沈二姑娘无冤无仇的，怎么会平白害她？请你们千万相信女儿，为女儿做主啊......”
她泪水涌出来，捂住脸，咬紧牙：
“就算是上次、上次花会......明明也是三姐姐陷害我！她足尖故意勾了我脚一下，我没站稳，倒下去才将五妹妹绊倒，跌进水里的啊！”
“母亲，五妹妹！”
解婉牵住解安平袍角，含泪一个个望去：“你们一定要相信我......我说的话，都是真的！从头到尾，全是三姐姐的算计呀......”
她呜呜咽咽地哭泣，雨打梨花。丝毫没注意到，沈兴德阴沉沉注视她的鱼泡眼里，克制压抑着一种极其可怖的兴味。
众人目光转向解璇。
解璇傲然立在那，无动于衷。仿佛置身事外。
解安平嫌恶的狠狠扯回衣角，带得解婉扑倒在地。
“你们还不快将四姑娘扶起来？”
人家仲统领都还没说什么呢，家里几个女人，先内讧闹起来。
一时间，解安平瞪着蒋氏，快把她脸上盯出个洞，仿佛在说：这就是你教养出的几个好女儿！
“统领大人明鉴！”
沈芙忽然上前，屈了屈膝：
“若说有怨有仇，非解三姑娘莫属。她进宫献舞，为我姐姐误伤，废了条腿。比之解四姑娘，她应有更充足的理由和怀恨，害我沈家！”
“上次大相国寺，家母遇刺，刺客与这次刺杀我的，是同一人。说不定，也是受了她指使！”
解璇轻飘飘看了沈芙一眼：
“沈二姑娘，真的是和沈美人，嫡亲姐妹啊！这指鹿为马、混淆黑白的本事，一脉相承。”
“你！”
沈芙仇视地瞪着她，胸前气得起起伏伏的。
“解三姑娘。”
仲长思拳头放在嘴边，轻轻咳了一声：“沈美人已不幸遇难，逝者为大，还请勿口出妄言。”
解璇回眼瞅瞅他，露出两分没达眼底的笑，微微欠身一福：
“是民女没注意措辞。望统领大人见谅。”
照理她该对沈芙表达歉意。但心中憋了一口恶气，拼着被仲长思怀疑，她也不会对沈家人稍假词色。
“解大人，沈大人，无凭无据，本官不是来问责两位深闺千金的。”
仲长思目光掠过她的脸，投给解安平和沈兴德：
“只是，诸多疑点和证据，指向解府后宅......所以，本官奉圣人之命，势必要调查清楚。为何这刺客，一直在针对沈家？”
解安平气色奇差，瘫坐在椅子上，摆手：
“统领大人，你想怎么查便怎么查吧。这两个逆女，你要带走也行，下官权当没生这两个女儿！”
“父亲！”
解婉被侍女扶着，发出一声哀嚎，用不能置信的眼神，绝望地望向他。
解璇倒是早有心理准备，身子笔直地站着，一脸讥讽。
果然......这个人，上一世，这一世，始终如一的冷血无情。
三番两次被甩锅，仲长思都有点无语了。顿了一顿，才继续说：
“行刺沈夫人和沈二姑娘的，是同一女刺客。这个人，本官费了很大劲，之前也没找出她蛛丝马迹。她藏匿得匪夷所思，每一次逃脱，也格外蹊跷。”
他眼睛不觉地盯住解璇：
“而这次，又是一封伪造书信，诱出沈二姑娘。她早有预见地埋伏在银楼......本官有理由怀疑，解府有与她内通之人。”
蒋氏沉不住气。狠戾的眼神，瞧了瞧解婉，又瞧了瞧解璇：
“统领大人，我们老爷也说了，这两个逆女，你怀疑就直接带走吧！不管问出什么来，与我们解府无关。今日，我们就将她们逐......”
“解大人、解夫人！”
仲长思简直是要气笑了。查个案，从来没见过这么急于撇清自己，抛出亲人的利己者。一时间，他都对两个解家姑娘深表同情了。
“目前只是怀疑。并没有充分证据证明，与两位令媛有关。也可能是下人，鱼目混珠，潜藏解府所为。”
解安平神色一动，表情肉眼可见缓和下来：
“统领大人，那要怎么查好？你说，下官全力配合。”
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愿意抛弃教养十多年的两个女儿。
付出那么多，正是她们回报的时候。先前只因考虑到其中牵扯厉害太大，才忍痛表示划清界限。
仲长思一句话，立时让他整颗心活泛过来。
仲长思早有盘算，略拱手抱拳：
“还请解大人，将府中下人的花名册拿出来，过一遍从上月到这月的来去人员。谁是新增的，谁是离去的，列个名单给本官。”
“好好！”
解安平忙不迭答应。一边请仲长思回归座位奉茶，一边吩咐人去拿花名册。
他是正三品，沈兴德是次二品。仲长思不但官居正二品，还是皇帝身边倚重信赖的红人。两个人尽管百般狡狯多谋，面对仲长思，必须得恭恭敬敬。
不然，就凭解家动了自家姑娘的嫌疑，沈兴德哪有现在的好脾气，早将解府折腾得鸡犬不宁了。
仲长思端起茶杯，些许歉意地向兀自立着的解璇和解婉，遥遥一敬：
“奉旨办差，不得已打扰到两位解姑娘，望多多海涵。查名册尚需要些时候，两位解姑娘，先请坐下吧。”
早有机灵的下人，抬过来数把椅子，安排众人入座。
大厅里环坐一圈，以仲长思为首，倒没了方才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
解婉心定不少。红着眼圈，捏着帕子，脸上还有几分羞涩说：“民女相信大人，一定能为民女做主，鉴证清白。”
仲长思客套的回笑了笑。目光不自觉再次移到解璇身上。
从开头到结尾，也就针对沈芙指责反驳了一句，其他时候，好似游离于事外。哪怕他见多审多了犯人，也不太捉摸得透她心里在想什么。
回忆起初进厅，她骤然看到沈家父女的异样神情，仲长思心里升起浓浓疑云。
那种明明应该不熟、甚而不识的相见，这位解三姑娘，为何眼中隐藏着那么多克制不住的情绪？